在商师姐淡淡说出一番言语后,长眉老道脸色便瞬得有些阴沉。
犹豫了好几转后,终还是狠下心来,加上了一回注。
两方又继续敲定了几个细微处,你来我往,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后,才总算谈得妥当。
“商师姐,有劳了,待得令姜登得大位后,今日恩情,必不敢相忘!”
这时,长眉老道脸上又复挂起了笑意,恳切拱手称谢。
“此后便都是一家人了,何须分什么你我。”
商师姐声线也放缓了不少,似极是满意长眉老道方才允诺的条目,也难得和颜悦色开口笑道:
“不过,道子的人选乃是关乎派中万年大计,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急切间可求不来,还需我等从长计较……
并且,如司马枋、谢坦、阴娥姁等,他们身后也不是没人扶持,师弟和拙静可勿要因一时心急,却坏了来日间的好事。”
末了,商师姐又告诫了一句。
“怎敢,怎敢。”
长眉老道连连摆手。
两人随后又闲谈了一阵,说了些奇闻轶事和派中昔年光景,因好歹也算是站在了同一方,这回,倒是气氛极是融洽。
而在拱手辞别前。
商师姐似突得想起了什么,又多问了一句:
“听说卫令姜如今在南域,竟是倾慕上了一个凡俗的野道人,不知是也不是?”
“这……”
长眉老道闻得此言,顿时脸上现出十足尴尬之色,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当他正要随意找个说辞搪塞过去时,商师姐又开口:
“而且那野道人好似还是玉枢真君,陈玉枢的子嗣,这倒是有趣了——”
“商师姐是从哪听来的?”
长眉老道沉声打断道。
“从哪听来的倒是无足轻重,我自有我的考量,师弟,男欢女爱本是人之常情,按理来说,这不是我该多嘴的事……可赤松宫的周师妹不同,她所修的乃是太上无情道,却未必能容下这颗沙烁。”
商师姐意味深长说了句:
“若卫令姜真因男女欢爱而延误了道行,纵是有我说情,你们只怕也难得到她所在的赤松宫的助力,你方才说她快要结丹了么?那便在洞天内好生内炼三宝罢!
若是能够丹成一品,这五宫七观,对她上任道子的阻声,也会少上个不少。”
长眉老道心头一紧,还欲分说些什么。
商师姐身形便已一散,离了这处峰巅,不知投去了何处。
山风荡卷,罡云如潮。
不知过了多久,长眉老道才幽幽叹出一口气,摇了摇头。
“如今那恶嗔阴胜魔已除,已是勉强还了艾氏赠法的泰半恩情,按着道君说出的天机运转,那恶嗔阴胜魔本该三百年后,成了艾氏的一小害,木元——”
在长眉老道身后,一个持宝扇的圆润童子拜倒在地,恭听领命。
“你将我前年得来的那盒混元珠子拿去,去上虞艾氏走上一遭,顺带将恶嗔阴胜魔的事由也说清,让那群蠢物趁早息了心思!真以为靠着昔日赠法的恩情,就能插手我派真传的道途了?愚不可及!”
那叫木元的童子应了声是,就驾着一朵青云,拜别远去。
“大老爷,那卫师姐和陈珩一事……”
见长眉老道眉头仍是紧锁不已,一个大胆的童子忍不住开口相询。
“什么男欢女爱?待得她丹成一品之后再来分说罢!”
长眉老道不耐开口,目光一沉:
“那么多人都在为其奔波效力,这般时候,她怎么退?又怎能退!在汜叶卫氏里,她可还有一桩杀父之仇未报呢!
不成道子,要如何威临一州,又要如何才能报了父仇?!”
话毕,长眉老道又叹了一声:
“不过此事,却幸好不必老道去妄做恶人,惹了她的不快……”
“大老爷的意思是?”
童子不解。
“拙静师姐早已在南域浮玉泊等候了,傻小子,你莫非还不知吗?有她在,老道却是乐得清闲,也要省去一番得罪人的口舌了。”
长眉老道嘿嘿一笑:
“能说得商师姐来投,今番已是事毕了!听说玉宸派的阴师弟特意花费八百载,酿成了一壶火宿仙液,那是极好的佳酿,正要去叨扰他一二,去休!去休!”
说完,峰巅便也顷时不见了他的身形。
岚雾拂过。
原地只有一片空空荡荡。
……
……
而同一时刻。
南域,浮玉泊。
卫令姜正轻轻将茶盏放下,展颜一笑,眉梢都微微沾染了几分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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