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高哈蒂县长夸赞这篇自救指南的时候。
突然,前方的水面窜出一道黑影,踩着引擎盖闪电般冲到了车顶上。
咚、咚……
听着棚顶传来的脚步声,三人吓得面色惨白。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别担心,这只是一只花豹。”
顾几刚说完话,一只带着锋利指甲的爪子就拍在副驾驶的车窗,吓得县长连手机都掉在了地上,“花豹这时候选择骚扰人类,要么是为了觅食,要么是求助。”
果然,在连续骚扰了半分钟。
见车内无动于衷,它便纵身一跃,从车顶又跳到了公路旁边的印楝树树干上。
三人这才看清,真的是一只花豹,只不过因为暴雨的关系,浑身湿透,毛发黏在皮肉上,看起来落魄极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顾几越开越远。
临近中午。
顾几终于在公路上看到“高哈蒂”的标牌。
县长三人如负释重地松了口气,可这高兴劲儿还没热乎多久,“噼里啪啦”,公路前方的积水再次出现水花,就在他们以为又是某些动物的时候,结果跃出水面的竟然是鱼头!
顾几眉头一皱,感觉有些不妙。
动物逃离流域附近的森林他可以理解,为了躲避洪水,可如果连鱼都出现在城镇或者公里上,就说明河水已经发生了倒灌。
他又向前开了一阵,结果公路上的水位越来越高已经完全淹没了引擎盖。
要知道,无论是印度的邦级砂石路还是国内的省道,都是建在路基之上,一方面是为了保证道路尽可能平整,令车辆行驶的通畅与安全,另一方面要支持路面承受行车荷载的要求,所以地势往往比路两旁要高一些。
连公路都如此,可见两旁的野地水位高成了什么样。
县长也察觉到不远处城镇似乎比白天出来的时候又模糊了一些,情急之下,他催促着顾几往机场方向去开。
机场的地势往往都很高,因为地势低的地方,飞机降落就像降落在一个盆里面,周围的建筑就像是盆边,会影响降落的视线,增加降落的安全隐患,而且机场跑道往往都有点坡度。
随着车辆不断深入。
顾几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天边的大山,应该是布拉马普特拉河对岸的山峦,他依稀记得,父亲之前失事的位置,就在对岸的阿萨姆邦北部。
于是便佯装着随口问道:
“我听说前一阵对岸有飞机失事,后来怎么样了?”
“调查早就结束了,事故地点、遗体全部都找到了,我们县当时还增派了一队消防兵去支援,不过后续负责扫尾的是军方。”
高哈蒂县长略微思索了下。
怎么又是军方?
顾几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就头大。
又向前行驶了一公里,众人终于看到了高哈蒂的全貌,相比起迪斯布尔,前者的规模要更小一些,人口只有十二万多,城镇内的公园和荒地早已全部被积水淹没,一些地势低的平房只剩下橘黄色的房瓦。
而机场附近明显热闹不少。
与之前的医院门前一样,大量车辆聚集机场周围,将交通围得水泄不通,很多车辆都已经抛锚,他们大部分都是高哈蒂或附近城镇中产及以上家庭,估计是想要坐飞机逃离这里。
“机场还没有封锁么?”
“目前是受天气原因,航司发布航空管制,航班全部取消待定。”
县长回答的过程中,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急忙挥手让顾几拐弯。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顾几注意到了一辆巨大的红色消防车后方拉着两艘橘黄色的皮划艇,上面坐着不少身穿蓝黑色反光服的印度消防员以及警察。
好家伙。
这帮人都开始在城镇内划船了……
也对,以现如今的积水高度,某些地方开船还真比开车好用。
车辆靠近后,县长摇下窗户大喊:“舒克拉,我上午的命令白下达了么,不是让你去处理城中灾情,你在机场附近瞎逛什么!”
“县长?”
皮划艇中为首一名中年大叔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报告县长,尼扎普尔附近发生山体滑坡,我们收到报警后,正准备赶往救援。”
“山体滑坡?”
县长心脏咯噔一下,下意识看了顾几一眼。
没想到危机管理会议上,真的一语成谶。
相比起暴雨积水带来的水位上涨,山体滑坡的搜救难度就更高了,因为滑坡涉及到大量泥石堆积,除了要调集照明、防化、抢险、后勤保障等消防车辆和大型运载车,万一事故地严重,还需要吊车、铲车、挖掘车、破拆清障车等大型车辆装备,麻烦得很,更别说现在到处都是积水,随时可能半路抛锚。
更严重的是,山体滑坡不仅造成一定范围内的人员伤亡、财产损失,还会对附近道路交通造成严重威胁。
阿萨姆邦本来就没几条公路,万一交通瘫痪,可就真像顾几所说。
彻底与世隔绝,自生自灭!
“维迪先生,恐怕你说的没错,如果强降水一直持续下去,流域周边的城镇村庄居民真的需要尽快转移才行!”
一旁的秘书不由眼皮一跳。
从跟随县长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见县长尊称一名年轻人为“先生”,可见顾几现在在县长心目中地位。
说完,他又开始请顾几帮忙为高哈蒂县城设计一套应急处理方案。
虽然上午邦政府会议早已制定好了救灾措施,也成立了相关应急救援指挥部,但落实到每一个县城,灾情不同,策略往往有时并不能通用,而再与邦政府的灾害管理部赈灾专员沟通,一来一去又非常麻烦。
反倒不如顾几这个现成的“危机处理专家”。
顾几也不推脱。
现如今,政府越重视他,他在关卡内能发挥的个人作用就越大,拯救的人就越多,最后结算的奖励也就越丰富。
双赢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在交换了电话号码后,他得知高哈蒂县长名叫基兰,等对方换乘专车离开,他便准备独自驱车去考察高哈蒂的实际状况。
在出发前,他摇下车窗,将身子探出来看了一眼车顶,想检查是否有螺丝或零件被之前那只花豹损坏。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行李架没有任何损伤,反倒是在拐角处,多了一道黑影。
顾几凑近一看,原来是花豹幼崽。
印度花豹每年4~5月份产仔,幼兽跟随母兽在一起直到下次发情期才会脱离,独立生活。
原来刚才那只花豹来骚扰顾几,是为了求助,让他帮忙救救幼崽。
只可惜。
顾几伸手触摸了它的胸口,已经完全没有心跳。
早就,死了。
这就是天灾的恐怖。
自然面前,众生平等;
无论是你是拥有智慧的人类,还是**强悍的猫科动物,在暴雨面前,在大自然的愤怒下,都是脆弱不堪的。
危机不会给你时间怜悯。
顾几吸了口气,将死掉的花豹幼崽交给了附近的工作人员,然后便驱车赶往布拉马普特拉河岸边。
它是亚洲主要的大河之一,发源于夏国蕃州境内,上游名叫雅鲁藏布江,在印度阿萨姆邦境内与其他两河合流后始称布拉马普特拉河,流经孟加拉国后称为贾木纳河,最终于瓜伦多卡德与恒河汇合,形成巨大的恒河三角洲,注入孟加拉湾,全长为2900公里。
印度往后的河段流域,也正是顾几预测的未来洪灾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