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大人……依我看韩奇上尊的笔记未必就在此人身上……我们兴师动众,万一……”影子欲言又止。
为了验证一个可能性不大的猜想,动用力量,大兴杀伐,势必会引起洪门的震怒。
“我谋此人,不完全是为了韩奇上尊的笔记……”羊兴霸狠狠咀嚼着口中的青草。
“这个李末来自罗浮山,与黑剑同宗同源,外界早有传言,这小子乃是黑剑传人。”
话到此处,羊兴霸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幽幽的光泽。
“当年黑剑作为暗谍,潜入归墟,甚至做到了【妖市】尊主之位……”
影子闻言,沉默不语。
这几乎是归墟历史上最恶劣,也最危险的一次变故。
玄天馆安插的棋子竟然一路高升,爬到了归墟高层之列,掌握四大市部之一的【妖市】,位于尊主之列。
如此引发的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最可怕的是,后来东窗事发,黑剑竟然全身而退,为此,归墟沉寂了近三百年。
至于后来,黑剑回到玄天馆,更是执掌洪门,成为洪门历史上第七代门主。
“当年确实凶险,如果不是东窗事发……黑剑说不定还要染指归墟之主的大位。”
羊兴霸越说面色就越发古怪。
暗谍做到这份上,纵观大乾历史,也是绝无仅有。
黑剑离开归墟的时候,带走了一样极为紧要的东西,可是他并没有将那东西留在玄天馆。
“李末既然号称黑剑传人……那东西说不定在他身上……”羊兴霸沉声道。
如果真实如此,冒些许风险也是应该,就算不在,抓住这位洪门新贵也是功劳一件。
毕竟,此次归墟进京的人马可不止他这一支,适逢岁末,功劳能捞一些是一些,总比最后空手而归要强得多。
“夏蝉鸣那边有什么动静吗?”羊兴霸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此次追查韩奇笔记,搜捕血河妖胎,便是以【妖市】夏蝉鸣为主。
这件事如果办成了,才是真正的大功。
因此,羊兴霸也不得不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在自己这位顶头上司身上。
“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听说徐增寿不见了……”影子开口道。
“不见了?”羊兴霸愣了一下。
徐增寿乃是【鬼市】高手,修炼【八臂炎魔手】已然有了三分火候,此次更是被抽调,归入夏蝉鸣麾下,怎么会不见?
“不清楚……属下收到消息,夏蝉鸣已经派人会归墟,押解【红莲妖童】前来……毕竟徐增寿身上的那块火灵骨便是来自这头小妖。”
影子的消息极为灵通,早已将夏蝉鸣那边的消息尽数掌握。
“红莲妖童!?”羊兴霸眼睛微微眯起,干瘦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冽的笑容。
“她会有这么好心?只怕是为了自己。”
“大人何出此言?”
“夏蝉鸣出身特别,乃是源于【九宝灵蝉】一脉……”羊兴霸沉声道。
九宝灵蝉,乃是古妖血脉,天生强大,号称生有九变,变化生宝,其中以【金蝉】为尊。
只可惜,九百多年前,神宗灭法,早已将这一妖脉杀得干干净净。
夏蝉鸣的先祖投入归墟,方才存下了这零星血脉。
“夏蝉鸣如今不过是【银蝉】之身而已,那红莲妖童身具嗔怒之火,命格奇特,若是浴火重生,或许能够助她入【金蝉】身……”
说到此处,羊兴霸的面色变得冰冷狰狞。
同为【妖市】高手,就因为夏蝉鸣这独特的血脉,这个女人才能在这般年纪,修成【五转灵妖】,等同人类【脉苗境】强者。
可是他却依旧还在【四转灵妖】打转。
如果真让夏蝉鸣踏入【金蝉】身,那还了得?
“说不定徐增寿就是死在她的手里,掩人耳目,正好押来红莲妖童。”羊兴霸冷笑道。
这头小妖一直被关押在【招摇幡】内,这尊神器很是奇特,长期处于沉眠之中,想要从中取妖,必要【鬼市尊主】令符。
如今,徐增寿失踪了,这个理由就显得太正当了。
“想不到这个女人心机如此深沉,为了【金蝉身】,不惜杀了徐增寿?”影子沉声道。
“我岂能让她如愿?”羊兴霸冷笑道:“给我盯紧了,那头小妖一旦押来,我先出手,将其击杀。”
“眼下,先拿下李末再说。”
羊兴霸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他早已将自己光明灿烂的未来规划得明明白白。
拿下李末,斩杀红莲妖童,反制夏蝉鸣,寻到韩奇笔记,镇压血河妖胎……桩桩件件,皆是大功,他的未来锦绣无边。
想到这里,羊兴霸不由笑出了声来。
……
三天后。
京城郊外,乌鸡岭。
月上中天,一声“哞哞”牛叫声响彻山岭。
破旧的庙门前,一条条尸体如同风干的腊肉,在山风中摇摆不定,剖开的肚皮里填满了干草。
这些尸体人身兽首,有猪,有牛,有狗……
“归墟的手段……”
夜色中,李末乘着青牛走了,纵身而起,便落在庙门前,抬头看着那一条条风干的尸体。
“造畜之法……传闻归墟有一种术法,能够将普通人变成牲畜……”
就在此时,陈王度紧跟了上来。
早年前,归墟曾传此法于民间,蛊惑人心,有些黑心的铺子,将南来北往的客人迷倒,再用【造畜之法】将其变成猪牛羊狗,或杀或吃或卖……
“这是归墟的一处据点……”李末若有所思,深深看了陈王度一眼。
“如此偏僻都能被你发现,老陈,你倒是有些手段。”
“大人谬赞了,小的在京城内外还是有些眼线的。“陈王度干笑道。
“大人在此稍待,我回去调派人手,将此地封禁彻查。”
“速去速回。”
李末挥了挥手,目送着陈王度离去。
月光下,破旧的古庙前便只剩下李末一人。
突然,刺骨的寒风猛地停驻,积雪的地面开始冰洁,原本枯朽的树木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萎缩,转眼间便化为了一对干枝枯草。
“嗯!?”
李末抬眼望去,刹那须臾之间,方圆十里,尽化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