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顿其实对唐娜的性格早已有了判断,他预见自己最终会引领她走入这个更真实、残忍的世界。但当他真的决定这么做时,还是会惊讶于这一幕发生得如此之快。
他原本想要让这方面的教育循序渐进,但现在却必须提前了。
因为他必须用绝对的态度来让唐娜明白这一切。
他们所在地方其实并不安全,而一个不愿意听从指挥、还有可能干涉到其他人行动的超凡者与敌人也没什么区别。她的自大和随心所欲随时可能会导致其他人陷入危局。
不过这种麻烦的境地倒还不是最令克雷顿头疼的事,真正让他头疼的是唐娜对于乌伦的态度。
当他提起自己亏欠乌伦时,她表现得就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
她继承了乌伦和翠缇丝的外貌,连他们的固执也双倍地继承了,但却对给予自己这些馈赠的生身父亲漠不关心。
在萨沙市的时候,他们就很少聊起她的父亲,克雷顿一直在等她主动提起。
唐娜倒是提起过一次,但对这个话题并不热衷。
克雷顿能理解她,乌伦对她来说是个从未关心过她的人,但这不代表乌伦不爱她。当乌伦在战场上牺牲的时候,唐娜还很小,而乌伦自己也不过二十岁,梦想、抱负还有对亲人的爱都自此烟消云散。
唐娜应该爱自己的父亲的,可她却有充足的理由不把他当一回事,这样的现象对于贝略家族来说也是绝对的离经叛道。
一想到这儿,克雷顿就打心底感到不快。
他空挥了一下手,后面的少女下意识地向后一跳。
“你之前说自己会爬树,我以为到树边就会警惕些的。”
唐娜又小心翼翼地跟上来:“但之前从来没人会从树上跳下来袭击我。”
“那你以后可要小心了。”
走了不到三分钟,他们停下来,克雷顿指着一片看起来被反复翻动过的腐臭土壤问唐娜。
“你看见那一片血迹了吗?”
唐娜点了点头,她不需要依靠变形术就能闻到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它太浓郁了。
一些白色的碎片在克雷顿指着的那片泥土间冒出来,她能看到上面有什么斑点在摇晃,仔细看去,那是许多的蚂蚁在爬动。
狼人接着道:“我之前进行咒缚仪式的时候失控了,在那里杀了一个人和一匹马,那是救世军中的一员.救世军就是绑架了施密特先生的那群人。”
“朱利尔斯跟我说过。”唐娜老实地说。
“伱问他什么他都回答吗?”
“大部分情况是这样。”
克雷顿吃惊了,他还以为他们关系很坏呢。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朱利尔斯更理智和宽容,所以愿意让着这个小姑娘,不过这样一来,唐娜给朱利尔斯下药的行为就更过分了。
“回去记得给他赔礼道歉,我会和你一起去的。”
少女低下头,看得出来还很不服气。
她仍以为朱利尔斯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即使知道自己做错,也不想当着对方的面承认,那会让她感觉自己低了对方一头。
不过克雷顿的新动作一下子就让她把这点微不足道的愁思抛到九霄云外了。
狼人数着脚步,在一块大石头前停下,他弯下腰,伸手在石头下面划出一条沟来,然后一拨石头,轻松地将它滚走,露出下面一个黑漆漆的窟窿来。
“一点小技巧,野生动物是我们的好朋友,它们会帮我们解决尸体,但它们毕竟不怎么聪明,而且看见什么稀奇的玩意儿都喜欢碰一碰,所以如果你有什么东西需要存在野外,哪怕那不是食物,也最好找个地方专门来储存它,不然可能会被野兽叼到很远的地方去。”
克雷顿弯腰钻进了洞口,几秒后,唐娜也试图跟着进去,但克雷顿很快提着长长的凡尼制式步枪从洞里出来:
“我们用不着靠得这么近,否则我们可能会互相影响,伤害到彼此,真要共同对敌,我们还需要大量的磨合训练来提升默契,这在短期内是做不到的。”
知道叔父其实还是关心着自己,少女的胆子又大了起来,喉咙好像也不疼了。
她期待地问:“那我们回去后能开始战斗训练吗?”
“等我们回到城市里再说。”
唐娜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尽管她还不知道自己将来还会要和谁作对,但她相信和自己的叔叔一起并肩作战会是非常惬意的经历。
她从来没和克雷顿一起并肩作战过,但不知为何,她就是这么觉得。
克雷顿将长步枪背在身后,给了唐娜一个不容质疑的理由:“辛佳妮女子学院明年三月开学,而你是插班进去的,有许多东西都需要临时补习,否则没法赶上教学进度。去掉补课的时间,在那之前你最多只有一个月时间用做战斗训练,之后就要在学校一直待到夏天,所以我想共同作战的训练可能没有那么急迫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