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楼下的时候,克雷顿听到有快艇破浪而去的声音,悬着的心才放下。
朱利尔斯走了,能够让他暴露的线索也更少了,他可以专心从黑爪氏族这里弄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得想办法应付莉迪亚这个女人。
“你的气味不错呢,为什么要用那些凡人的香水遮掩自己?我之前几乎错过你。”林德的女儿凑在他身边,几乎是贪婪地嗅闻他身上的气味,同时也把自己的独特气味传播过来,诱发着克雷顿身为狼人的兽性本能。
莉迪亚真是个美丽的存在,她结实的身体和灵动的神态表现出非同一般的野性与活力,即使穿着长裙也掩盖不住这种魅力。尽管她的脸并不是克雷顿见过最好看的脸,但当这张脸与她散发的气味结合起来,就成了一种致命的魔药。
即使他早已有所戒备,但本能就是难以抵挡的存在。
他两眼充血,从口袋里掏出香水瓶对准鼻子连喷了数次,扰乱了自己的嗅觉,这才从炽烈的**中摆脱出来。
和他一起摆脱出来的还有莉迪亚,但这显然不是她想要的,她失望地看着克雷顿。
“因为这种香气冷冽而安宁,能够让我集中精神思考。”
说着,克雷顿强行挤出一个微笑:“就像现在,有您这样美丽的女士出现在我旁边,如果没有这瓶香水帮我,那我除了一个劲地欣赏您的魅力,其他的事都无暇去做了。”
他半真半假地恭维着,莉迪亚很快忘记了刚才的不快,沉沦在他的甜言蜜语中。
如果是按照过去寻找情人的发展,过一会儿克雷顿就该和她同床共枕了,但现在他心底却抵触这么做。
埃德加和金杰的尸体被这些黑爪的狼人处理掉了——兴许就是被吃掉了,谁知道莉迪亚是不是有分过一口肉。
克雷顿承认自己也干过类似的事,当他重新审视自己,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自身早已被诅咒慢慢同化,腐坏到过去的自己无法忍受的地步。现在想到那些事,他的心已经不觉得反感,所有死去的动物在他心底有着同样地位,没什么不能吃的。
但埃德加和金杰毕竟是他认识的人,他始终不能接受他们的尸体被自己的同类吃掉。
那感觉就像他自己在吃他们一样。
两个狼人并排在河岸上行走着,他们状似亲昵,而内心想法却截然不同。
“你真会说话,爱德华兹先生,也许你对很多姑娘都这么说过,所以才如此熟练。”当莉迪亚微笑的时候,她脸上的野性感觉也淡去了,看起来就和城里的姑娘没什么两样。
克雷顿的笑容同样令人如沐春风,当人们的眼光透过他那即使削薄了还是厚厚一层的国王式络腮胡子,就能发现一个二十多岁陷入热恋的年轻人——他装的。
“哪里,倒是我还担心您已经听厌了这样拙劣的赞美,一定有不少男人对你说过这些话,而我不过是个后来者。”
“那可要让你吃惊了,会对我说这种话的人不多。”
“不会吧,氏族里难道就没有男人?!”
“爱德华兹先生,你还真会说俏皮话。”莉迪亚咯咯笑起来,随后又靠过来。她的身高其实很高,大概有六尺,她父亲的租船店里的工人都比不上她,在克雷顿身边时才像个娇小的女人。
“氏族里的男人不是我的兄弟,就是已有婚约,他们可不能和我说这些话。”
“听起来你们不讲究自由恋爱。”
“是的,所有成员的婚约都由族长安排,很遗憾,不过这也是为了氏族的发展。”莉迪亚习以为常地说:“我的兄弟会娶新成员家族的年轻女眷,或是别的氏族的女儿。而我的姐妹则纷纷嫁给新成员,以及别的氏族的儿子。”
律令并不能控制一切,想要忠诚,还需要一些更实际的联系。
联姻是古往今来最好用的手段。
听到这里,克雷顿装出来的笑容却收敛了,他隐约察觉到不妥的地方:“如果新成员和其家中的女眷都成婚了呢?”
“那就离婚。”
莉迪亚心情愉悦地说:“要么他自己和氏族安排的女人结婚,要么他的女性亲属和氏族里的未婚成员结婚。我们只要一个。”
“对了,我得提醒你一下,今年轮到我挑选新郎了。”
克雷顿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这么亲近自己了,原来不止有时节的原因。
“听起来我别无选择。”
“我也希望你不要做别的选择。”莉迪亚说。
她的父亲是林德的左右手,是氏族的“牙”,作为他的女儿,她也能享有那么点特权,去年,她本该和那个新成员拉维因结婚,但她看不上那个毫无荣誉感的男人,于是央求欧庇罗斯将订婚的期限拖半年再做决定。
这是她做过最明智的决定,好运果然降临到她的头上来了。
她侧头看着克雷顿,畅想他们的未来会是一片坦途,忽略了克雷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了这段路的最后,他们并肩站在码头的木栈道上望向河水的另一边。
暗沉的河水之后,依旧有植物顽强地生长在河岸上,它们的颜色发黄,一丛一丛地分布,修长的叶片向四周散开,让人想起稻草堆里的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