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只是默默走到一定距离外,就把羊提起来凑到嘴边吸血,他在人形状态也已经有獠牙了。
唐娜一点儿也不失望,她依旧兴致勃勃地观察他的进食方式。
气恼的中尉自有办法,他将这只羊吸尽血后,用锐利的黑色指甲将它皮剥下充当桌布,然后在上面依次清理它的四肢肌肉和内脏,进食过程中没有一滴血或一粒肉沫落到羊皮外的草地上。
被人观察到自己在茹毛饮血是一种奇怪的感受,吃完这一餐,他用羊皮干净的部分擦了擦嘴,然后将剩下的骨头包起来扔到树上送给晚归的鸟类。
“你满意了吗?”他回身问唐娜。
少女敬畏地看着那张皮,重重点了点头。
“太优雅了。”
她自己吃饭可能都没那么文静。
“那就回去吧,我要再吃点东西,不然瑟兰妮小姐可能会起疑。”
唐娜再次跟上克雷顿的步伐:“她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告发我们,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呢?我是说,我们帮过她,她应该领情。而且我们要相处很长一阵子,要是你一直保持这副做派,想要一直瞒住她就会是件很困难的事。”
“那就试着去做这件很困难的事情。”
克雷顿没有动摇:“我都没有让夏绿蒂小姐知道这件事,她还一直是我工作中的助手呢。要是你觉得我可能会引起瑟兰妮小姐的怀疑,那你就应该帮我尽可能达到这一目的,而不是反过来试图阻止我。”
唐娜深以为然:“也是。如果您坚持这么做,我当然会帮您,不过您还是要收敛一点。”
克雷顿惊讶地指着自己。
“我?收敛什么?”
“如果您还不知道的话”唐娜深吸了口气:“黑色的尖指甲、发光的眼睛、身上的毛味——总之您可以理解这个词、快速生长的头发和胡子、异于常人的身高,顺带一提,您的耳朵也有点发尖了”
克雷顿不得不请她暂停:“这些都有办法解释,或者避免她发现。“
他带了香水,还有剃须刀和阿托品——那是市面上用于放大瞳孔的药物,他可以用作解释眼睛特殊性的借口。
唐娜抿起嘴巴:“好吧,那就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了——您会很频繁地转动头颅,我猜您是捕捉到了我们听不见的声音,所以试图转头去看,这在白天还好,但是在晚上,那么寂静,别人很快会意识到你听到的声音是他们听不到的.看,您又做这个动作了!“
克雷顿没有理会她,他抬起一只手示意她安静,黄亮的眼睛紧盯着一个方向。
唐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但入目的还是重重叠叠的落叶树木,它们如同站立的干尸一样默哀着。
“关于这件事我们可以一会儿再说,姑娘,现在有人来了。”
由四匹马拉着的马车从道路的黑暗尽头出现,深色的外表和昏黄的孤灯让它看起来好像从冥界驶出,而森林的阴影则好像无数触手要将它拖拽回去。
克雷顿对着它的远影眯起眼睛,好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人。
驾车的是温斯顿·让·斯图尔特,没落贵族,也曾是他的战友,这个男人毫不留情地挥动缰绳,将马匹全速催赶,这种方式在一个老骑兵眼里是很不成熟的赶马方式,很容易将马匹累坏——这可比人值钱。
他怎么回来了?这马车又是哪儿来的?
克雷顿满腹疑惑,他在马车靠近时伸出手示意对方停下。
随着一阵更加暴力地催使,马车在他面前慢慢停了下来,车夫试图翻身下来,但去不遂愿地斜着栽倒,摔进土里。
“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克雷顿伸手把温斯顿拉起来,在近距离地观察下,他看到这家伙面色铁青,眼睛密布血丝,好像一路都没休息好。和他对视的时候,温斯顿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间,这个不自然的反应被他看在眼里。
“我是走了,但路上遇到了状况,我必须回来。”温斯顿的声音很虚弱,身上倒没有什么伤。
看起来,他只是单纯的疲惫而已。
克雷顿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偏头看向封闭的车厢,那里除了油墨的味道,还有非常熟悉的气味,车厢侧面有两个弹孔,还有一个小小的标识贴在外面,代表这辆马车属于邮局的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