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叫做巴伦的士兵无精打采地带着治安官们走进矿井向下的通道。
他的沮丧和自己刚刚参与了一场杀戮无关,只是因为他不能参与到同伴的活动中去而已。
克雷顿见过太多这样的人,其中以步兵最为严重。
这些只能用两条腿赶路,与死亡贴面而舞的可怜人最终都会在压力中异化。
他以前见过一个步兵试图把死尸的皮剥下来做靴子,不为别的,只是好奇人皮的可塑性,而能够供给试验的材料又满地都是。
“克雷顿,你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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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尸垒在这间暗厅里,浸泡着血浆,手脚压着手脚,好像要随时爬动。
那些士兵打扫战场的顺序是从外向内,这里已经被扫荡了一圈,桑德斯的尸体上几乎不剩什么了,他和那些前面见过的尸体一样,身上只剩下单薄的内衣,连个口袋都没有。
不过有这样的现象,也说明多隆少校手下的这些士兵拥有丰富的战场经验,在殖民地战斗过很久,否则不会养成这样的习惯。
尸体上的外套都被剥了下来,鲜血浸没了内衣。
就拿他自己举例子,要是现在有人因为走私和贩卖假货的罪名把他送进监狱待半年,他一定毫无怨言,甚至还可能在入狱前还要在日记上记下一笔——“正义已得伸张”。
克雷顿惊讶地看着那具比起常人体型矮一半的尸体,他没想到矮人也死在了这里,前不久对方还说他要是坐牢了会前去帮忙缴费,那份脾气让他难以忘怀。
就在他们深入洞窟的过程中,血腥味也越发浓郁了。
“好吧,这至少说明我们的工作方向是正确的。或许我们能在他身上找到什么线索.”
克雷顿吐字艰难。
得知了尸体的名字后,玛丽叹了口气。
这片地下空间的功能区域安排精妙,即使是古代的穴居矮人也不过如此——克雷顿没见过穴居矮人的本事,他随便猜的。
克雷顿和其他人扫视了好几遍,确实没有在这里找到鲸油的痕迹。
离开了那些士兵,玛丽·艾塔终于可以提问了。
当他们来到一个格外宽敞且四通八达的空间,发现这里的尸体也格外地多,鲜血和被打翻的杂物倒了满地,士兵们正在这里检索值钱的物件。
女治安官侧头看着克雷顿脸上新增的疤痕,若有所思。
“大家?都包括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伱这个?”巴伦警惕地反问,他对这个脸上有疤的高个男人没有好印象。
斯捷潘先生到矿井黑市来只能说明一件事——他这次进的是真货。
杀戮还没有结束多久,热血正从尸体上的弹孔和刀痕中流出来。
“克雷顿,你过来看一下这具尸体。”玛丽在克雷顿背后招呼道。
巴伦趁着他们还在这里观察,自己则去那些搜刮者之中说了几句,将另一盏奇物油灯收了回来。
“说的也是。”
“我们其实只要一份矿井的地图就够了。”玛丽皱眉开口道,她一刻也不想见到这些人。
“你们这里有几盏这样的灯?”
“桑德斯,他怎么在这里?”
矿井虽然复杂,但被前居民们划分的井井有条。
中尉回到自己人身边,和他们低声交流了几句,示意他们在目前坑道的近处先进行搜索,无论是找到鲸油,还是某个侦探的尸体(他描述了一番布鲁诺的形象)都要立即找他汇报,如果什么都没找到,就回到这里等待他的下一次指示。
此刻,因为搜刮者的粗暴对待,他的脸部表情扭曲,正似笑非笑地同克雷顿对视着。
“操!真干净!”
她看着尸体说不下去了。
巴伦的脸恢复了刚开始的沮丧。
这具尸体是个约莫五十岁左右的老人,银色的半长发柔顺地梳到脑后,脸上的皱纹也不太多。身上的打扮不算时髦,却也得体。可能是因为他的手上死死攥着一只细颈瓶不放、导致袖子没法脱下来的缘故,他成了少有的保留了身上外套衣物的尸体。
“没什么,我只是发现大家都没准备好坦诚相见。”
“这里是矿井的储藏间,”
虽说侦探和中尉的关系并非挚友,但他要是死了,克雷顿还是会觉得遗憾。
这名士兵狐疑地看着他:“是这样没错。”
她满怀排斥的言论得到了士兵感激的回应。
克雷顿回报了一个看着和善的笑容。
“你负责把这些灯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