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安平听到须伯岸的称赞,心中泛起一丝异样。要不是须伯岸提起,他都没有意识到他救的是谁:信陵君,名满天下的贤君,魏王亲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随即他就把这丝异样深埋在心里,嘴里道:“为臣之职司耳,又何道哉!”
须伯岸道:“弟慕兄之勇,愿闻其详。”
郑安平摆手道:“区区之事耳。适有三剑士伪为城主使,往营中劳军。信陵君优为召见,三剑士突然出剑行刺,吾出声喝破,遂为剑士所伤。君上安完,实乃武德巍巍,非吾之功也。”
须伯岸喝彩道:“三剑士竟为兄一人喝止,兄之英姿,可想而知也。三剑士弃君上而向兄,非以身尝虎,何以譬之。剑士,秦人之勇壮者也,三人向兄,而兄竟脱困,非贲育孰能当之。”
郑安平道:“剑刺而不入者,吾被三甲也。此二剑力透三甲,犹深至骨,秦剑士之名,不虚也。”
须伯岸道:“二剑?宁非三剑士乎?”
郑安平道:“只二少剑向吾,老剑仍刺君上。”
须伯岸咤道:“老剑仍向君上,而君上无恙,信陵贤君,亦不虚也。”
郑安平道:“时帐中嘈杂,吾被重创,君上如何御敌,吾实不知。”
须伯岸道:“恨不能亲身临之,以壮其行!”
郑安平望着这位热血不已的公子哥,摇头笑道:“锋镝之临身也,生死只在瞬间,非可嘻笑视之也。”
须伯岸道:“非敢嘻笑视之,实感于兄之能,兄之勇也,耳追心摹,不能自已。”
郑安平道:“何能当之!”
须伯岸道:“兄言习武艺于校场,与庠序之艺大不同。弟不才,敢从兄习,可乎?”
郑安平道:“校场之艺亦无他,唯手熟耳。兄但得一招精熟,遇敌不惊,虽千军亦可进。何必斤斤于校场庠序!”
须伯岸道:“弟素弱,父兄均不以为意。窃慕天下勇壮,苟得一艺,转弱为强,乃所愿也。”
郑安平见须伯岸说得如此坚决,遂道:“如兄有意,可来梁西驿。驿中武卒如麻兄者,多可亲近。”
须伯岸道:“得兄不弃,弟甚感戴。不日即往拜见。”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回到草房附近,见吕氏兄弟和其他草房的人都已经出来。众人见过礼,就在草房间的空场上围坐起来。天边的晨曦还只有几许,微风吹来,凉意习习。几名武卒从周围拾了些枯枝、枯草,吕伯从怀中掏出一块火石,引着了火,围坐在火堆周围,众人心中有了些暖意。忽然,唐氏中一人道:“有火无肉,奈何?”起身而去。众人正诧异间,这人抓着一只兔子回来了。两下将兔掼死,交给旁边一人,又出去,不多久再抓回一只兔子。
吕伯笑道:“何兄绝技若此!”
唐叔道:“子敏身手矫捷,野外多赖其得猎物而饱腹。”
子敏道:“深秋兔正肥,肉甚甘,正堪食。……子刍何不一展汝技!”
那个接着摔死的兔子的人并不多言,用牙在兔嘴处咬出一个小口,身边一人心领神会,用手拎着兔耳,子刍将手指伸进咬开的小口中,三两下将兔皮剥去。旁边这人掏出一把小刀,划开兔腹,将内脏掏出;又在兔身上划了几刀,拾了枯枝,从肛门穿入,放在火上烤。与此同时,子刍在另一人的配合下,也迅速解决了另一只兔。武卒们又去拾了些枯枝、枯草,把火势加大。不多会,肉香四溢,众人腹中都咕咕地叫起来,四下里的狗也被吸引过来,但见这里人多,远远地逡巡着,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