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淳国使者洛子鄢还特意送给了我两百套的风虎钢铠作为礼物,所以初到东陆,我愿意先到淳国的毕止城去做客。”
车厢里只有陆泽的声音不时之间会响起。
在陆泽旁边的苏玛就捧着她那尖尖下巴,在安静听着,少女的眸子里偶尔会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对于那从未去过的繁华东陆很是向往。
这时,吕戈忽然睁开眼睛。
老人的语气里透着莫名的讥讽味道:
“毕止城。”
“那是白清羽在第二次北伐后被囚禁的地方。”
陆泽微微颔首:
“是。”
“当年的淳国国主敖庭慎是白清羽的死忠支持者,在大胤朝两次北征中都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可惜敖庭慎在第二次北伐中战死,淳国国内的势力倒戈向了天启城的宗祀党。”
吕戈的声音低沉:
“我不喜欢淳国国主敖庭慎,我更加喜欢当年淳国的三军都指挥者姬扬,他是个真正难缠的对手,那时姬扬率领的风虎骑兵甚至不在我们蛮族精锐骑兵之下。”
“可惜啊。”
“姬扬,死得很惨。”
老人的目光缓缓望向陆泽,眸子里带着提醒的意味,轻声道:
“阿苏勒。”
“风炎皇帝是个跟你一样有野心跟志向的君王。”
“但是他的结局很惨,那些跟着他的人,同样结局凄凉。”
“东陆人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可如果功未能成呢?”
在地牢被囚禁三十年的吕戈,被解除禁锢后反倒是没有再犯过癫狂,反而整个人身上散发着莫名的气韵,好似将过去的一切都沉淀下来,好似佛寺里的高僧。
陆泽将吕戈的提醒听进了耳朵里。
几日后。
百人队终于登上了前往东陆的大船。
“征程已经开始,就再停不下来。”
......
淳国国内今年并不太平。
前任国主敖太泉被离国公赢无翳斩杀在当阳谷,淳国朝堂动荡,最终只能屈辱的选择接受天启城将淳国由公国为侯国的旨意,同时接受了那重新启用的《十一宗税制》。
新即位的淳国国主拜梁秋颂为相父。
淳国朝堂真正开始被梁氏所掌握,朝堂、军中、乃至是商路都被梁秋颂握在了手里,哪怕敖氏宗族的人难以接受这个结果,但梁秋颂真正成为了淳国的主人。
这天。
明昌侯梁秋颂亲自来到港口。
中年男人的脸上久违有些神色激动,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年轻的蛮族君王会亲自来到东陆,洛子鄢在将瀚州草原的情况告知梁秋颂后,后者思索了许久,决定要亲自见见那位长生王。
“侯爷。”
“现在已至黄昏,海风凉且刺骨,看样子今天客人是到不了的,不如您还是回到府里去吧,我在这里候着,有消息后第一时间派人去统治侯爷。”
说话的是洛子鄢。
梁秋颂摇头。
中年男人的眉头皱起,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正当他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忽然看见远处地平线上浮现出巨大的船影。
“来了!”
不久之后,蛮族的百人队经过半个多月的海上生活,终于是来到了东陆的土地上面,骑兵跟战马纷纷来到地面,每个兵士的神色都变得凌然起来,人们冷冽注视着周遭的一切。
这一港口没有任何来往的商船跟行人,只有海风不断吹拂着那面被立起来的白色大旗。
那是金帐王庭重新设计的王旗,上面没有了青阳图腾的剑齿豹,只有白色的豹云在弥漫,象征着全新的蛮族图腾。
陆泽褪去了蛮族服饰,而是换上一身纯白色的东陆束腰男子服,看起来不像是蛮族君王,更像是东陆某个豪阀家里的贵公子。
陆泽看着面前建筑风格跟草原完全迥异的港口城市,他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轻声道:
“终于到了啊。”
梁秋颂一行人很快来到港口。
蛮族的骑兵们纷纷将刀锋箭矢指向了来人,虽然此次跟随陆泽南下的骑兵还不过百人,但清一色全是王城里的精锐,他们足以用血肉跟刀锋替自己的君王杀出一条回家的血路。
东陆骑兵,跟蛮族骑兵,完全是两个概念。
陆泽挥了挥手:
“放下武器。”
“那是来迎接我们的淳国客人。”
陆泽看见了那位明昌侯梁秋颂。
后者同样看见了陆泽,中年男人极其惊讶于陆泽的容貌、气质跟衣着,竟是半点没有蛮族人的模样,若是走在街上,不会有人相信这位已是瀚州五百万蛮族人的君王。
陆泽看出梁秋颂的疑惑,微微笑道:
“明昌侯。”
“我阿奶是东陆人,我身体里流着部分东陆人的血。”
梁秋颂并没有准备很是铺张的欢迎晚宴,只是给陆泽一行人找了落脚的一处大宅院,距离相国府并不算远,说是让贵客先行歇息一晚,明日双方再去商谈后面的大事。
于煌来到陆泽面前,老人躬身见礼:
“大君。”
“我们让人在毕止城提前准备的水跟粮食都没有问题。”
陆泽点头,而后询问道:
“你怎么看那淳国的位明昌侯?”
于煌很快给出了他的回答。
“笑面虎。”
关于梁秋颂的详细消息早早就被摆放在陆泽的案头,这些东西都被陆泽交给了他的临时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