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秦般若起身来到陆泽身侧。
只见她竟是直接跪地行大礼,引得在另一侧的四姐都不由震惊起来。
这种大礼,代表般若并不是以谋士的身份...而是奴仆。
四姐见状,心中不由悲痛万分。
她昔日离开金陵,不单单是想要过平静生活,更主要的还是对般若不看好。
师尊去世后,在金陵城的秦般若苦心经营,却并未有当年璇玑公主在世时的半分盛况,四姐虽想要般若一道归隐下去,但今日亲眼见证着这位支撑滑族的脊梁弯了下去,她的心中极其不是滋味。
陆泽轻抚着秦般若的头,像是抚摸跪坐身边的小猫。
“般若,你很聪明。”
“先起来吧。”
秦般若起身,那双眼睛通红不已。
在另一边跪着的四姐却是叫苦不迭,直到陆泽说了声斟酒后,才如释重负的起身。
接下来谈话的气氛,便与刚刚不同。
陆泽轻声道:“般若你可知,京都里,我最羡慕谁?”
“不知道。”
“恩...是纪王爷。”
秦般若挑了挑眉:“纪王爷?”
她都没有想到陆泽最羡慕的竟然是那位纪王爷。
“对啊,纪王爷整日过得多么舒心。”
“什么事情都不用做,每天睡了吃,吃了睡,整个金陵城里没有人敢惹他,过得这般惬意,能不让人羡慕吗?”
秦般若刚想出口反驳。
但想着如今双方身份发生根本变化,还是选择了沉默。
“当然,每个人都有各自想要的生活。”
“我今日前来,便是给你另一条路,去西境。”
秦般若沉默片刻后,开口道:“若是我不去,西境那些滑族人,是不是都要死。”
陆泽点头。
“好,我去。”
秦般若答应的干净利落,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光是陆泽知晓她的滑族身份,便是彻底拿捏住了最关键的命脉。
直到陆泽走后,四姐才松了口气。
她观察着般若脸上神情,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今日这件事情,需不需要知会誉王殿下?”
秦般若冷冽目光注视过来:“四姐莫不是久离金陵,脑子都变得糊涂了怕是,誉王如今看似风光,但手上权势皆无,如何能够与武威王相提并论?”
四姐很快便闷声离开。
请我来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现在让我走的时候,倒是丝毫不顾及姐妹情分。
未央阁的秦般若站在窗口,眺望着夜空上的那轮明月,眼神里透着股难言的凄美。
今夜对秦般若来说,是最难忘的一夜,却也是这些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至少,她再也没有什么秘密要隐藏。
但这天晚上对于金陵城里的很多人来说却是个不眠夜。
深夜之后,皇宫深处响起金钟之声。
二十七声,乃是举国大丧之音。
太皇太后,于睡梦中溘然长眠。
这位皇帝祖母的薨逝并非一件令人意外的事,太皇太后年岁已高近百,神智多年前便不太清醒,身体也时好时坏并不硬朗,礼部甚至早早就提前准备过葬仪。
陆泽那位外祖父,新任礼部尚书柳暨处理这桩国丧大祭,并无手忙脚乱。
大丧音敲过之后,整个大梁便立即进入了国丧期,皇帝依梁礼缀朝守孝三十日,宗室随祭,诸臣三品以上入宫尽礼,全国禁乐宴三年。
这件事情引发的连锁反应不少。
首先便是陆泽的敕封大典推迟。
皇帝虽已下诏,但并未祭祖告天敕封,封王只进行了一半。
梁楚联姻之事也随之暂停,双方目前只交换婚约,三年后方能迎娶送嫁。
另外便是谢玉之案定为斩刑,但因国丧,不予处决,改判流徙至黔州,两个月后启程,谢氏宗族有爵者皆剥为庶人。
大梁国丧,倒是令北边大渝松了口气。
因为依照礼制,大梁国丧期除自卫外不可主动对外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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