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就算是再自私,再喜欢享乐,在这种威胁下也坐不住了,他必须要加入洛氏征讨胡人的大军中,只有和洛氏有盟友的关系,他才能放下心,而且现在他不怕大汉军队进入燕国境内会被燕国所断后路,只要在洛水畔发下誓言,绝对没人敢于违反誓言。
只可惜刘禅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在这个寒冷的冬天中,有太多的人一睡不起,失去生命,刘禅不过是其中一个人罢了,当太阳再次于奉高之东升起时,他没有醒来,当宫娥来为他更衣时,他直直的躺在榻上,当宦官惶恐到极点高声喊着,而后宫中一片嘈杂声时,他听不到,看不到,因为他死了,结束他平庸的一生。
刘谌以及一众汉国大臣匆匆走进皇宫,望着刘禅死去的尸体,皆目光复杂,该要如何去评价这位皇帝呢?
子不类父大概是最好的评语,他和刘备几乎没有什么地方是相像的,相比他那位优秀的父亲,他实在是太过于平庸,一生都依靠着臣子的扶持,自己没有丝毫的成就,或许唯一所值得称道的便是他和他那位父亲一样的仁德。
宣烈帝临终时教导他的“惟贤惟德能服于人”和“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他真的记在了心里,于是臣子们愿意勤勤恳恳的辅佐他。
但此刻刘禅死了,许多人竟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燕国君主太过杰出,自家君主太过平庸,作为臣子,谁不感到恐惧呢?
刘谌于皇宫中继位汉国的继承权并不复杂,群臣拜见,刘谌为刘禅治丧,而后持剑望着众人,“待洛氏公子至奉高,朕当与其击掌为誓,大汉曾经错过了一次机会,如今不能再错过第二次,要在这个乱世活下去,要在这个乱世称雄,再不能如同大行皇帝往昔了!”
洛呈之进入奉高城时,却见城中处处缟素,城中百姓俱挂白他立刻就明白这是国丧,随洛呈之而来的汉国众人连忙为自己挂白,洛呈之有些迷茫的望着这一幕,而后便见到在大道的尽头有一道身影,看着很是衰老,甚至有一丝丝腐朽的味道,洛呈之却眼前一亮,走到其前,恭恭敬敬行礼道:“叔祖。”
正是洛原,洛齐的儿子,洛呈之是洛晋的重孙子,二人辈分差距极大,洛呈之指着周围的缟素洛原点点头,轻声道:“不是坏事,新皇是个人杰,真好啊,我还以为我一生都见不到这一幕了,灵均先祖,真为神矣!”
姬灵均在洛氏中的地位一直以来都很高,她被记载于《史记》的《洛世家》篇中,她的史书篇章完全按照国君的规格来记载,在死后伴随着姬昭神格的一路上升,她也一路成为了唯一的洛水之神,但直到这件事发生,就连洛氏都才知道,这位先祖竟然强大到这样的地步,是真正的神灵,甚至在某些方面超越了昭圣王这位人间神圣。
洛呈之没有将姬灵均神临大祭司最终大祭司承受神器反噬之事告知洛原,这件事不过是徒增伤悲而已,他只是同样感慨着灵均先祖的神威,“若不是灵均先祖,今日我也不能站于此处,也不能见到叔祖。”
二人并肩同行,洛原的步履有些蹒跚,他实在是有些太老了,没有说话好似在想着些什么,二人就这般于大道上前行,洛呈之扶着洛原上了马车,躺在软软的垫子上,洛原终于回过神来,轻声道:“呈之,这一次会是最后一次战争吗?”
洛原的声音中带着无限后怕,他是在当年就于昭城开过会议的人,对此有最深的恐惧,洛呈之手一停滞,而后轻声叹息道:“诸夏和胡人的战争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次,但这一定是洛氏最后的战争,这想必是叔祖想要知道的。”
洛原说不出话来了,他握着洛呈之的手重重捏住,而后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一次汉国派遣大军,身为英侯定然要冲在最先,除了刚刚出生的重孙和重孙女,其余十五以上的男丁都随军而上,血不能仅仅只有主支流,我也是洛氏,当年前往辽东,我就没能去,如果这件事我再避开,我会死不瞑目,英侯洛氏,自此可以开革出洛氏之列。”
洛呈之闻言同样紧紧握住洛原的手,慨然道:“叔祖,此事孙本不该多言,但随着魏国洛氏迁走,如今中原只剩下汉国和楚国两脉,和胡人大战不是小事。
当年昭武威公、长平烈侯、冠军景桓侯三神将共同出击匈奴,昭武威公和冠军景桓侯俱是身怀天命之人,长平烈侯之能不逊色于古之名将,损失有多大,您是知道的,前往征讨,十万大军,仅仅在路上就要死两到三成,甚至有人行军路上就死的十不存一,多少将门虎子想要建功立业,最终却死在行军途中。
前次洛氏和燕国征讨鲜卑,之所以未曾死太多人,是因为出塞不过数百里,但此番恐怕是要出塞数千里,行军之死亡,不可避免,即便是敢战士也顶不住疾病的侵袭,就算是有医者,最多不过是少死一些罢了,若是一个不慎遇到大疫,孙担心英侯洛氏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