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剑,大吉之象,可获元种一枚,可获踏云梯。”
朦胧的星光照耀太先殿。
在那些各异的星光中,注视着崇天帝的陆景隐约感知到一挂银河自天而下,飞流直下三千尺。
而照耀在他腰间杀西楼的太白元星星光蠢蠢欲动,似乎是在欢呼雀跃。
于是陆景不由想起某一位前辈一年以前对他的承诺。
崇天帝依然望着陆景。
他脸上一片肃然,早已没有了之前的笑容。
他如山如岳,身躯好像魁梧到了极致。
崇天帝明明直视着陆景,却好像是站在云端上,低头俯视着人间的一切。
这一刻,他的眼神无情无性,恰如一位高高在上的君王。
“不敢拔剑?”
“你可曾看透我亲手布下的棋局?”
……
崇天帝徐徐开口。
而在太玄宫最深处,那一位神秘的大伏地官盘膝坐在一座殿宇中。
元九郎站在他的身前,转过头去,看向殿宇以外。
这位天下箭魁眼神平静如水,偶然间却又透露出些许可惜了。
“你是在为那白观棋感到可惜,还是在为陆景感到可惜?”
大伏地官站起身来,缓缓迈出一步。
原本苍老的身躯瞬间变得巍峨高大,锦帽貂裘。
十根手指上还佩戴着十根玉扳指。
“棋子终究是棋子,总要被执棋之人握在手中,若执棋人不落子,棋子又如何能动?”
大伏地官继续道:“有那剑甲商旻为前车之鉴,圣君自有其谋算。
陆景虽然空前锋锐,可他却只是一块璞玉,如果这块璞玉不能够被打造成为棋盘上的棋子,那璞玉是否存在也就并非那般重要了。”
“更何况……天下不惜命者又有几人?
尤其是陆景这般的人物,他若只是以往那一位遭人厌嫌的庶子、赘婿倒也罢了。
可他现在却是大伏景国公,是天下最为年轻的强者,再往前跨出几步,便可得天人修为,寿可达三百载!”
“这些都是天下最难放弃的东西。”
大伏地官缓缓开口。
一旁的元九郎却好像不愿听下去了,他伸出手来摊开手掌,道:“那只羽箭。”
大伏地官顿时皱眉:“你我师徒一场,即便缘尽,又何须这般生硬?”
元九郎长发束成马尾,随风而动。
他一语不发,只是注视着那位大伏地官。
那位大伏地官咧嘴一笑,道:“也好,伱入太玄宫中,又看了这么一番好戏,看到了前途无量的天骄,终将成为一颗棋子的好事。
还记得许多年前,你我也一如今日,彼此并肩看到了天下最强盛的武夫气血枯竭,再也无法肩挑天上地下。
这是……好事。”
元九郎终于有些不耐,他斜斜看了大伏地官一眼,问道:“这是好事?”
“自然是好事!”大伏地官眼睛发亮,道:“我寿命将尽,本来就盼着这天地来一场大变化!
圣君的棋局是我的一线生机。
如今这棋局上又添了一把斩仙的利剑,对你我这种再能朝前踏出一步的人来说,难道不是好事?”
“等到天阙崩塌,等到灵潮翻涌,等到仙气与元气融为一体,我又可得长生!”
大伏地官说话时身躯甚至还在颤抖。
元九郎却忽然嗤笑一声,道:“那陆景愤而拔剑又如何?”
大伏地官哈哈大笑:“我方才便说了,天下无人能放弃……”
元九郎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你看那陆景腰间的长剑!”
大伏地官话语被打断,却下意识抬头看去。
只见太先殿上空星光闪耀,站在星光上的陆景紧紧握着腰间天下第七的长剑。
崇天帝仿佛已经胜券在握,正居高临下俯视着陆景。
而迎接崇天帝目光的,却是一道玄色剑气。
剑光冷,气如长虹,寒影动太玄!
那剑气带出的光辉清冽如月光。
玄色的剑光悄然在黑夜中绽放,斩出一道涟漪。
那涟漪终化浪潮,巡狩天下!
崇天帝居高临下的眼神有了些变化。
而大伏地官却在瞬间暴怒。
“不自量力又不惜命,蠢笨如猪狗!”
大伏地官心中怒骂一声,便想要转身离去。
可下一瞬间大伏地官又似有所觉,也如元九郎一般抬头。
此时的崇天帝正抬起两根手指,屈指一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