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紧接着,这一丝激动又被她尽力收敛,唯恐被他人看到。
“景国公,安敢在皇宫拔剑?”
剑气出,巨大槐树崩灭,有人怒喝,又有铁甲碰撞之声。
“少师……”
十三皇子嘴里喃喃自语,他很想要问一问陆景为何要斩去宫中槐树。
可陆景却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任凭一道道神念锁空,任凭一缕缕武道气机纵横四布,陆景就好像融入虚无中,凭空消失了。
不多时。
太先殿前,手持拂尘的苍龙貂寺看到陆景沿着那青玉石阶,一步步走来。
苍龙貂寺踏前一步,对陆景说道:“景国公,圣君不在太先殿中。”
陆景依然一语不发,踏步前行。
苍龙貂寺静静的看着陆景,苍老的脸上每一颗毛孔都那般沉静,可他每一颗毛孔中却又好像酝酿着一滩炽热无比的气血岩浆,岩浆滚滚,迸发出一缕缕武道狼烟!
狼烟直上天阙,竟有大龙象气概。
眼前这老朽的殿前貂寺竟然这般强横。
陆景抬眼,看了一眼星光。
就算他眼前有一位大龙象武夫,可他似乎毫不畏惧,右手落在杀西楼剑柄上,依然走向太先殿。
天上的星光便也落在太先殿前。
广大的太玄宫中,一道道恐怖的气机似乎在酝酿,似乎在悸动。
陆景踏步前行,与赤衣貂寺越发近了。
赤衣貂寺静立在太先殿前,也抬头看着缕缕星光。
星光展落,陆景腰间的宝剑似乎要一触即发。
正在紧要之时,太先殿中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让他进来吧。”
赤衣貂寺听到这五个字,没有丝毫犹豫便侧过身去。
陆景拾阶而上,走入太先殿。
太先殿中,崇天帝正背对着门庭,看着桌案上的一幅画。
那幅画正是陆景之前画给盛姿的青山长河图。
六十青峰如刀,一条长河如剑!
那幅画上,稚嫩的剑气、稚嫩的刀光若隐若现。
陆景站在殿前,一语不发。
右手却始终落在腰间的杀西楼上。
“自这一幅画开始,我便觉得伱能斩去天上的大龙。”
崇天帝缓缓转过身来,看向陆景。
他看到陆景的手,看到陆景腰间的刀剑,嘴角露出些许笑意,询问道:“天下人皆说你陆景胆魄惊天,这倒也并没有说错。
这广大天下,能够将我的屠仙黑金熔去,用来铸另一把宝剑的,只怕也唯你一人。”
陆景不答。
崇天帝又问道:“你之前曾说要以这把宝剑斩退天上西楼,所以取号杀西楼。
如今西楼第一府仙被你斩落于这把宝剑之下,又以照星之身映照帝星太微垣,天下间与你比肩者已经寥寥无几。
那这把天下第七的剑,可有了名讳?”
陆景紧握着杀西楼剑柄,他抬头直视着玉阶上的崇天帝,眼神平静而又冷漠。
崇天帝脸上的笑意越盛,他忽然哈哈大笑,整座太先殿似乎都萦绕着他的笑声。
“观棋先生早有求死之心,早有以自己的性命补足虞渊炀谷之局的心思。
你是他的弟子,他死得其所,你自该高兴些才是。”
自入太先殿以来,始终一语不发的陆景终于开口,他缓缓摇头道:“自我照帝星、见人间之真,观棋先生便再无求死之心。”
崇天帝迈出一步,走下一阶台阶。
顿时,太先殿中就好似群山崩塌,足以媲美天地自然的气魄横压而下落在陆景身上。
陆景闷哼一声,却仍然不愿松开手中的杀西楼。
“既然已入局中,甚至亲手布局,又岂能够中途出去?”
崇天帝道:“观棋先生眷恋人间山水,也曾游遍天下,风流一世。
如今人间遭难,他总不能袖手旁观。”
陆景感受着自己元神、肉身上难以想象的压力,他不再试图与崇天帝争辩,只是带着些许希望询问崇天帝道……
“观棋先生残魄,可曾登天?”
一君一臣,二人一在高处,一在低处。
换做旁人,赶着搬至问崇天帝,只怕早已魂飞魄散。
可对于陆景,崇天帝似乎颇有些耐心,他听到陆景的询问,回答道:“清都君早已被白观棋镇封于元神、魂魄中,他们其实是同一个人,可又并非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