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0417 高氏阿惠(1/3)

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但晋阳城却仍未从那场动乱中恢复过来。

诸城街市之间所遭受的破坏多数都已经得到了妥善的修复,单从外表上已经看不出来多少动乱的痕迹。但外表的痕迹好抹除,内里的创伤修复起来却是很难。

诸城之间各有封锁,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自由的往来其间。街头巷尾皆有甲兵驻守,但凡发现什么自觉行迹诡异的行人,便直接拦下盘问,但凡有什么应答不妥即刻便拘禁收押起来。

因此街面上行人也是极少,即便有不得不行入街市的情况,也都步履匆匆,不敢左右张望,更不敢驻足停留,一派道路以目的紧张凝重氛围。

民间氛围凝重有加,官方同样如此,有的地方还过之有甚。

大丞相府在动乱中受到了重点的保护,故而并没有受到多少实际的冲击,但今防卫仍是加倍森严,内外甲卒标立如林,视线所望全无死角。

丞相府内直堂前,除了两排持殳跨刀的卫士自廊前排列下来,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跪在直堂外阶梯下青石板上的厍狄干与高岳。

自高王仪驾归府当日,两人便长跪不起、负荆请罪,但因高王风疾沉重、不能视事,归府之后便直入内堂延医诊治,至今未曾召见并处置他们,因此两人便也整日跪在直堂门外,须臾不敢离开。

天气阴沉,很快便飘起了雪花,不多久地上便积起了一层冰雪,使得长跪在地的两人神情更显惨澹。

适逢丞相府功曹参军赵彦深匆匆入府,见到这一幕后顿时便皱起眉头指着旁侧卫兵怒声道:“怎敢如此怠慢二公?速速张起帷幕!”

两人闻言后全都抬起头来向着赵彦深点头致谢,而赵彦深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头便又往直堂内行去。

直堂中诸属官分席而坐,各自神情专注的处理着面前桉上书文。而坐在原本高王位置上的,则是一个年龄二十多岁,内着绛色锦袍、外披貂裘大氅的年轻人。

年轻人眼神深邃有光、五官如刻如画,唯是眼角狭尾而上挑,使得英俊面容中增添了几分轻浮之态,但仍无损其俊秀睿智的整体气质,再搭配一身奢华得体的衣饰,则就更给人一种难相亲近的距离感。

“禀世子,臣已将世子宣教传告州府。”

赵彦深趋行入堂,先向堂上年轻人作拜禀奏,见年轻人微微颔首以应便又站起身来,正待退回自己的席位中坐定下来,心念却是一转,又躬身奏告道:“清河公与广平公仍在堂外跪请罪责……”

他这话说完后又等了一会儿,却一直不见年轻人给予什么回应、仍是埋首于桉卷,便以为对方没有听到,于是便又开口道:“清河公……”

砰!

赵彦深这里刚一开口,只见年轻人奋然拍桉而起,手中毛笔直向赵彦深掷来,口中则怒声道:“赵某以为我耳目昏花!他们仍在堂外又如何?你若不忍,滚出去一同长跪!”

能够坐在这直堂主位并且敢作大动肝火态的自然不是一般人,年轻人便是渤海王高欢长子、世子高澄。

他对赵彦深怒斥一句仍不解气,直接下堂抓住赵彦深将他拉到自己桉前,指着那桉上高高的积卷怒声道:“奴眼看我在闲?哪有时间去听那两拙人诉苦自辩!大王收养你等于府,是为的让你们共诸外员同声共气、相互扶掖?”

“臣不敢、臣……唯因所见晋阳上下群众仍自忧恐前乱,诸在事者皆无心于事,诚需惩罚定论,人各领受,才可令群情安定。”

赵彦深连忙叩首于地,表示自己绝无结党营私之心,只是就事论事。

毕竟受罚不可怕,晋阳城被祸乱成这个样子,凡所留守在事皆难辞其咎,但就因为这刑罚迟迟落不下来,让群众忧怅猜测究竟是轻是重,使得人心浮躁难安。

这时候,坐在主位另一侧坐席中一名中年谋士也站起身来,对着高澄作礼道:“赵参军久掌机要、精明于事,既然作此进谏,想必有其道理。世子在朝时久,府事浅有生疏,决断亦需谨慎,并需采纳群情。”

中年谋士名陈元康,高澄听到这番话,脸上怒容才稍有收敛,归席坐定后才又抬手喝令道:“着那两员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