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虽香,奈何太少!我知哪处还有,可敢随我夺取?”
说话间,高乐便跃下土堆,大踏步往营门处走去,营中众人视线皆被他所吸引,待至营门前,他手中大刀一挥顿时便将那栅门噼烂。
“营奴退后!”
此时巡营军士也策马冲至近前,最前方一人手中长槊一抖便待要吓退高乐。
然而高乐却直将刀弃在一旁,转而两臂向前一挺,双手直将那槊杆抓握在手中,马步一沉竟将那骑士从马背上挑飞起来,大力一挥砸落在地,夺来的马槊回手一抡,营门前数丈皆空。
“壮者食肉、弱者食草,老子勇健无敌,谁敢欺我?杀!”
马槊在手,这壮汉顿时便如破笼的勐虎、脱枷的熊罴,一杆长槊在手中旋舞如龙、左右飞盘,凡所当其前路者无不血肉分离、身死当场!
“食肉、食肉!”
眼见高乐如此勇勐,营中那些犹自回味膻香的士伍营卒们终于再也忍不住,压抑心中数年之久的凶戾之气顿时便喷涌而出,在各自兵长的率领下冲破营地栅栏,直向左近营地目标冲杀而去。
因为身份的低贱,奴营被设置在了最外围的晋水沿岸,而距离他们最近的营地中所居住的,则是较之他们还要更加不堪的罪犯囚徒。
那些罪徒们乃是真真正正的乌合之众,眼见这些状似厉鬼的营奴吼叫着向此厮杀而来,根本就不敢与之碰触,当即便冲出营地往人马更多的晋阳城方向逃命。
长达数年的拘禁奴役生活,诚然已经将这些战俘们折磨得不成样子,但他们同样也是出身六镇、世代相传的职业军人,深入骨髓的战斗本能仍未消磨,一旦刀枪在手,那种嗜血凶性便无从遏阻,全都肆无忌惮的宣泄出来!
在这一股戾气的支撑下,这些战俘们几乎是兵不血刃的接连冲破了数座设立在外围的营盘。
最开始还只是单纯的宣泄,可是渐渐的理智恢复,各种战斗的技巧经验纷纷涌上心头,他们不再漫无目的的恣意冲撞,而是有选择的冲击各处营地,让骚乱继续扩大。
同时他们也在这些被冲垮的营地中寻找有用的物资,尽管这些也都是晋阳霸府刚刚从各处搜罗来的杂牌武装、装备配给同样非常的寒酸,但若想要让他们有效的投入战斗,基本的刀杖之类总是要给的。
故而在接连冲过几座营地后,这些战俘们基本上已经是人手一刀,运气好的则搞到枪槊甲弓,不需兵长声令催促,他们便开始依照各自装备特点进行调配组合。
如何组成有效的阵队本就是他们的常识之一,长达数年的战俘生活更让他们这些相依为命的营奴们之间配合更加默契。
如果说在冲出奴营时,他们还仅仅只是一群被戾气冲昏头脑,完全没有了理智的狂躁之众,可当冲垮数营并且内部自发整合之后,他们又成为了一支精勇坚韧的可战之师!
接连数营惊躁难安,很快整个晋阳城南郊都被炸营四散的乱卒们所波及。如果他们只是四散逃命还倒罢了,但最要命的是继续向晋阳城方向继续冲击,而首当其冲的,便是分布在南城的那些权贵豪邸。
晋阳宫刚刚被攻陷时,晋阳城南的诸家权贵部曲便被征调起来,如今各家留守之人寥寥无几,几乎可以说是全不设防。
那些被骚乱惊吓逃窜的囚徒罪犯们原本只是慌不择路的逃命,可是在误入这些豪邸之后却顿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就如同乍入晋阳宫时准备人为财死的李泰一般,简直就是老鼠掉进了米缸里,说不尽的爽快,自然是要大肆洗劫一番。
原本骚乱最开始发生的时候,内城中的厍狄干和高岳还在极力约束兵众,准备等待一个时机压制骚乱,故而城中的秩序还算不错,受到骚乱的波及少之又少。
可是当眼见到各自门邸被乱卒冲入烧杀抢掠,那些权贵部曲们自然忍耐不住了,他们当然对高王心怀忠诚,对晋阳城的安危也关心的很,愿意为此而战,可前提是自家能够家室安宁。现在自家都被如此糟蹋,谁还关心晋阳宫有没有被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