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天的会议注定不能平静,就在众人还在商讨征兵驻军的细节时,突然又有一道急报送入邺宫:南朝徐度率军自京口北渡,率军滋扰广陵。
此时距离司马消难举州反叛才只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西魏纵然是与南陈有所合谋,时间上来看也根本不够。因此南陈这一番入侵必然是出于自己的想法,而这才更加的让人头疼。
南陈既然主动的进犯淮南地区,那就说明其国中当下并没有其他扰患干扰其军事行动,而且也体现出南陈对于淮南之地的渴求,国中情势稍有缓和便立即渡江来犯。
所以也就意味着,如果南陈知晓更多如今北方的情势之后,必然会投入更多的兵力来犯,以期望能够趁北齐应接不暇之际收复淮南领土。
而今正以东南道行台尚书、东徐州刺史而坐镇下邳的封子绘便奏告朝廷,希望朝廷能够调使青徐等诸州武装入驻彭城等地,从而防备南人侵扰淮北诸地。
当这一情况传入殿中的时候,殿内众人无不面面相觑。原本他们还盘算着要将山东地区的军队调入河南,结果征令都还没来得及下达,南陈便已进犯淮南,这不免顿时便给人一种捉襟见肘、墙倒众人推的窘迫感。
然而这也怨不得南陈,且不说国与国之间本就乏甚道义可言,之前北齐趁着南朝内乱的时候、对南朝所进行的威逼压迫和侵犯那也是非常深重。如今自己不复强势,被人报复回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区区岛夷,竟然也敢妄犯大国!」
高洋在听完这一情况后,本来一直都在压制着的情绪顿时也有些压不住了,直接拍案怒声咆哮着,及至视线落在殿内群臣脸上时,口中更是怒声喝道:「不管尔等各存何样私计,如今羌贼、岛夷接连犯我,如若不能破敌,尔等富贵亦恐难长久!我刑刀或难长及贼首,但杀我国中无能之徒也未尝不利!」
「臣等必竭尽全力、守土报国!」
众人听到这话后,也都纷纷叩首说道。
因为又出现了南陈进犯淮南这样一个变量,虽然还不足以影响到北齐的核心基本盘,但却让黄河以南的人马调度都有些不便利。于是接下来再作计议时,人马征发调度的范围只能局限在了河北与晋阳之间。
首先是晋阳方面先调集五万大军速入河北,其中两万驻守于邺都,协助禁军增强邺都的防卫,其他的则在段韶的率领下直往河阳去加强河防,如此一来河阳以下可以投入作战的人马也达到了十二万。
同时河北冀州、定州、瀛州、沧州等地在后续征发十万人马,继续用以增援前线并分守二都。晋阳方面随着大军调走,防备难免空虚,齐主高洋移驾前往晋阳坐镇,常山王高演领京畿大都督留守邺都。
随着应敌大计确定下来,各种命令也在快速下达,在签署过几条重要的军令后,齐主高洋便返回内宫去准备移驾晋阳。
在退出东阁之后,之前会议中一直乏甚存在
感的长广王高湛追上了高演,凑上前小声道:「六兄,你亲见徐某所拟方剂,是否当真酒气发邪那样简单?」
高演闻言后神情顿时一凝,旋即便皱眉道:「我又不懂医理,怎知真伪。况且当时心忧至尊,看见什么也未入心。当下强敌来侵,国中人心惶惶,你也切记不要任性妄为!」
高湛闻言后便低声嬉笑道:「我怎么敢妄为?就连至尊,呵,本以为咱们这二兄刚强勇猛,在这天下应是无所畏惧了,结果却被羌贼逼成了落跑天子。今大军将要作战河洛,晋阳所在又有什么值得至尊镇守?无非是贪彼处闲逸安全罢了!
哈哈,我倒觉得,你等群众只论河洛战情如何是否有些计偏?那李伯山檄文尚且未发,谁又知他将会谋攻何处?若我是他,知此间群众毕集师旅于河洛,何必再来,转击晋阳不是更好?莫非那李伯山是与司马消难有亲,必须来救?」
「你少说一些吧,我今也正心情烦闷,还要巡视布置京畿防务呢!」
高演自知这个弟弟心思跳脱,有时候很精明,有时候又很荒唐,对其这番闲说并未放在心上,摆手作别后返回自己官署。
他一边着员传召京畿禁卫将官来见,一边又皱眉沉吟一番,案上的毛笔拿起来又放下,最终还是挥笔疾书而后速速将纸张折起,召来心腹将纸片塞入其手中,小声道:「交给王博士,着其小心入市访问。」
做完这事后,高演才又擦一把额头虚汗,继续端坐堂中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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