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长久的思维定势不是才六天,就能走出来的,甚至还有个别军官认为完全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不过他也清楚,出动这么多人,主要是为了合围。
管南雍咳嗽了两声,军帐内的哄笑声歇了下来,他没有对各军官自顾自的讨论做出什么声讨,这只会削弱自己的威严。
想加重自己在军中的权威,消磨掉管春武浓厚的个人印记,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眼下对天柱观的军事行动就是时机,稳稳妥妥的将天柱观拿下才是正经事,他一锤定音,
“无论是他们失了智,还是别有所图,不过就是明日见分晓罢了,他们既然没有逃,那正合该我等将其一网成擒!一扫而空!”
“报告!”军帐外一通讯兵入内递文,“通讯连再次遇袭,这回来的是个使大银枪的羽士……”
这话一出,军帐内不知多少军官想起前几天的军报,脸色很是变了变,唯有管南雍神态自若,下令道,
“骑兵连不要追,让他们跑,明天围城……”
新管将军冷笑一声,“瓮中捉鳖!”
第九旅是第一次发动针对玄秘的战斗。
天柱观也是第一次同军队正面对抗。
双方都在相互试探,其中的错漏与坐视良机的消失必然是有的,但全部的身家性命之前,哪个敢玩什么天马行空的把戏。各自都铆足了劲,试图让战事往自以为有利的方向发展。
虽然掌握了【积病阂】,但是第九旅也不敢赌天柱观有无其他大规模杀伤诡物或神通,便选择了搜山检海式的稳扎稳打,一点点清除如同地雷般扔在他们进军道路上的诡物,连同各县保安团,来个合围围剿。
这才几天时间,完全没到该着急的时候。
而天柱观则是在想方设法在拖延着时间,尽可能在十一月七号午时之前,不爆发大战。
双方不能说是配合默契,只能说是一拍即合……
…………
杂乱马蹄声,夜色中爆发出耀眼的火光,数不清的一闪而逝的枪口火光,连成一片,映亮了小半个稀松树林的景象。
一批明黄色军装的骑兵中夹杂着几个模样怪异的傩兵,飞快的穿梭在星斗月光之下,亮黑漆面的套筒靴反射着薄薄的月光,踩在马镫上,夹住马腹想冲而不敢冲,只能是一手拉住缰绳,马头带动马身原地旋了小半圈,肩下死死夹住马枪的枪托,指头不停的扣动扳机。
树叶,树干,杂草,在火光中纷飞,小树林一时如同烧红的烙铁,刺眼的橘红色光芒不停在枪口上爆射向远方的天际和地面,而无一颗达成他们想要的结果。
骑兵们咬牙切齿,通红的双目死死盯着前方那个在树干后若隐若现,渐渐远去的精悍身影。
同样骑着马,但手里不是骑兵们常用的马枪,而是亮银大枪,明明离得这么远,但枪端上彘鼻龙头却彷佛还闪现在自己的眼前,枪刃拖地犁沟的声响彷佛响在了自己的耳边。
而骑兵们清楚的知道,这种彷佛响在耳边的簌簌声只是错觉,错觉的来源是他们先前协助通讯连重新架设电报线时,从天而降杀出一个屠宰场的这个精悍身影。
银亮,迅勐,血腥……
就在一刻钟之前,他们这些骑兵护卫着通讯连削切架起木杆,夜色中勐然有月光倾泄,再一看却是反射着灰蒙蒙银光的大枪,笔直落下的银枪轻而易举的将电报杆从头噼裂到地。
破木跌落,骚动迅速蔓延。
一道狞笑的人影浮现在了银枪边上,骑兵们立刻记起了先前保安团报来的银枪将,曾数次袭击保安团试图突围,不过都被保安团给拦了下来。
撇去团总邀功请赏的恶心媚笑,骑兵们只知道这个手持银枪的家伙,袭击了保安团数次,也数次都没被保安团拦下来。
如同评书中的古代大将,匹马单枪出重围,摧破敌锋任纵横,枪搅垓心蛇动荡,马冲阵势虎飞腾!——
混蛋!
这他妈可是民国六年!
自许中堂一句“此三千余年一大变局也”,已过了足足四十四年!
洋枪、洋炮、洋马!
警戒中的骑兵们杀气腾腾,把枪口对准了吴青,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但紧接着……
“噗嗤”
吴青身上的赤色罡气罩泛起涟漪,面无表情的将银亮大枪扎入一名骑兵的面门,形容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