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事皆有例外,岁君,你说是么?”
“你出现了,占据了这副身躯,借此在这个时代行走。”岁君沉吟,虽然对方的真实身份依旧是一团迷雾,至少站在他眼前的家伙开始在岁君眼中变得清晰起来。
“没有灵的运转,天生便驱使着道,驾驭天地间的法则而行。”岁君接着说,“是了,长生者可做不到,你是神类。”
“奇妙啊,如今的九州还能诞生出一位神类,我能否知晓你手中掌握着怎样的道呢?”
李熄安摊开手,手掌中心悬浮着一枚荧绿色的种子。
他低头凝视这枚种子,周围浮动的光环似乎在昭示它的象征。
这具身体踏入坟墓前八十几年根本没有神道的预兆,神道种子的发芽伴随他的腐朽与死亡,而后转化为新生。
招摇揽星所言,现世的他被神道盯上选中是化龙之时,而他在化龙的过程中在逐步迈向死亡。好像极盛与极衰同时出现在同一个生灵身上时,神道的种子开始发芽,十类之神的预兆便开始凸显。
李熄安隐隐间知晓了这条道代表什么。
九州正在迈向衰亡,摇摇欲坠即将坠落,但九州的生灵却强悍无边,甚至能在九州末路的环境下抗衡诸天,掀起一场席卷天圆地方的战争。九州的衰败与众生的繁盛在转换,九州要在黄昏后陷入夜幕,于夜幕中再度破晓新生,迎来黎明。
即为此道。
自然。
万物盛衰尽在其中,时间是这一过程里沉默且唯一的守望者。
好像所有能够成为规律的皆在自然。
李熄安闭目,神道种子破开了壳,生长出嫩芽。
剑匣轻吟,昏剑出鞘。
“你要干甚么?”岁君接过李熄安抛来的赤色古剑,疑惑地问道。
“彻底释放神道种子后,我能待在这个时空的时间会相当短。一旦我的意识离开这副躯壳,神道种子会将其吞没,这枚种子不会结果,只会杀死花朵凋亡下的一切。”
“帮我个忙。”李熄安回头,发丝垂下,白的像场茫茫大雪。那半张侧脸已经被神道种子的枝丫攀上,晶莹的叶子在眼角,鼻梁,额头各处摇曳。
“去九州找到一个匹黑马,修为在极宫境,腹部和腿部有鱼鳞般的纹路,把这柄剑交给他。这对一位神君而言想必不是件难事。”
岁君听罢,郑重地收好昏剑,点头。
李熄安看向远方。
宇宙深处的战场激烈,律法之间的碰撞只是溢出丝缕便震碎万千道星河。
“对了。”李熄安突然说。
岁君抬头,以他的庞大身躯能将银河作溪流涉水,可此刻岁君却抬起了头。
“替我向那匹老马道个歉,我食言了,没能回来。”
宇宙开化,大道梵音!
有人在黑暗中轻唱神明祷文。
李熄安一手指天,刹那星河落幕。
巨大的震动感笼罩寰宇,枝叶在延伸,裹住星辰,遮蔽律法,就连宇宙长城中驻守的将士发现坍塌的星系中有嫩芽在往外生长。
…………
宇宙深处的战场,律法之力崩塌。
众圣者根本拦不住司命时律,对方如挥剑般肆意挥舞时间的轴线,切割他们的律法乃至生命。
饕餮的圣者被时间轴扫过,充满力量的躯干瞬间变得干瘪,这种流逝速度连饕餮一族的吞食日月法都来不及填补,只能任由其开始迈入死亡的倒计时。
那对金色瞳目冰冷妖异,俯瞰九州诸圣如看死物。
圣者知晓浩宇神君的强大,也是直到这时他们才意识到浩宇神君在如此漫长的时间里究竟在和什么怪物作战!
对方身上披着天央的古老祭祀服,赭红的整体上浮绘黑色的神灵与兽形,他漫步在律法交织的蛛网中,而九州圣者是蛛网里的猎物。时间轴的跃动时常带起来自过去或未来的风,吹动他的祭祀古服,好像一位至尊的妖邪在进行一场盛大庄重的祭礼。
圣者们是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