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文明办这种……这种较为边缘的部门——谁授权你收缴别人通讯工具的权力了?
可偏偏是在这种情况下,郗华杰很痛快地把手包交了出来,脸上也没什么不平,蹊跷处,必定有缘故——是的,细节决定成败。
当然,这只是李大龙内心的猜测,基本上属于“自由心证”的范畴,是不能拿出来说的,但是毫无疑问,他已经在心里做出了判断,这个郗华杰……怕是真的有问题。
罗克敌没有这么直观的认识,隔行如隔山这话不是白说的,在他想来,组织找干部谈话,下面人有这样的反应,是非常正常的。
“请你来的原因,陈主任应该已经解释清楚了,”罗主任缓缓地发话,语气平和措辞得当,“你现在有什么不理解的吗?”
这话问得相当地客气了,搁给纪检委的人问话,一般都要生硬很多——情况我们都已经掌握了,你先主动交待,不要自误。
不过这个差异,也是正常的,文明办就不具备纪检委的职能,可以发问调查,但是不能像那些部门一样不讲理,他们只是协调机构,而不是暴力机关。
“我确实不太理解,”郗华杰点点头,他跟纪检委打交道不多,但是身为曾经的财政局长,他听说过的种种行局辛秘和规矩,只会比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多,而不会少。
像眼下,他就听出这个罗主任说话,确实不怎么气粗,态度远好于传说中的纪检委,至于犯罪分子遇到警察,那更是不用指望享受类似待遇。
他的侥幸值登时就暴涨,所以试探着发问,“你们把我叫过来,到底是为什么?”
真是给你脸你不要,罗克敌心里有点无奈,没错,宣教部的人平时少接触这一行,但是听说类似的消息也不会少,更别说这次的调查,是四部委共同发起的,大家是群策群力。
这种情况下,罗主任不可能不熟悉问询的技巧,就算他最初不熟悉,但是对李大龙来说,这是专业,稽查办一干领导坐在一起碰一碰,取长补短之后,绝对能保障了问话效果。
说来说去,还是稽查办现在的地位,有点不尴不尬,罗克敌很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那么采用合适的问询方式,也是必须的——哪怕陈主任很强势,但是名不正则言不顺。
不过,好歹是代表省委四部委问话的,面对郗华杰的反扑,罗主任很镇定,“为什么请你来,陈主任应该跟你说了吧?”
一边说,他一边瞟一眼在自己办公桌后面翻看报纸的陈主任——别太嚣张哦,我们老板就在这儿坐着呢。
陈太忠说了……是干部家属调查表的事儿,郗华杰真的很清楚,但是这个时候,谁主动提出这个话题来,那就是气势上弱了,于是他微微一笑,“我不清楚问题在哪里,罗主任,请你明说吧。”
说白了,郗市长是看准了,文明办似乎有所忌惮,说话做事也不敢出格,他就要尝试着进攻一下——要是能激出对方的底牌,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至于激出底牌之后再怎么艹作,那就是另一个范畴的问题了,总好过现在懵懵懂懂。
“明说的话,就是你填写的干部家属调查表,有部分失实的嫌疑,”有底气和没底气,就是不一样,文明办没有太多玩弄玄虚的资格,这是天生的短板,罗主任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他就很直接地回答,“而且这个表,我们再三强调了,领导干部一定要认真对待,不要受到家属的蒙蔽,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个我真的知道,”郗华杰点点头,他并不怕这个环节出问题——出了问题也不怕,“政斧工作,事务相当地繁忙,但是我跟家里人,是一再强调过这个重要姓。”
换句话说,就是郗某人在家里已经强调了,但是家里人是不是听话,那也是不好掌控的,非战之罪——嗯,他负责政斧工作,事务繁忙吖。
3011章不知自爱(下)对郗市长试图的抵赖,罗克敌有充足的心理准备,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回答,“但是现在,问题出现了。”
“我可以知道,是什么问题吗?”郗市长涎着脸发问,他不太相信,真的有人能查到什么问题——他儿子的经商,没有注册公司,是游走在规则的边缘。
至于说绿卡什么的,他也是打定主意要否认了,说到底,小郗是已经自立了,非要瞒着我这个做老爹的,我也没办法不是?
“……”罗克敌默默地看着他,沉默了大约二十秒钟,方始叹口气缓缓发话,“郗华杰同志,你一直是这个态度的话,就不好了。”
这是罗主任第一次说重话,说得还是相当婉转的这种,然而,正是因为这份婉转,郗市长的侥幸心理,是越发地强烈了——这帮人似乎有顾忌。
于是郗华杰沉默,他不说话,大家就都不说话,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烟丝在空气中燃烧的“咝咝”的声音。
这样僵持了差不多有五分钟,“哗啦”一声轻响传来,大家顺着声音望去,却是陈太忠看完了一面报纸,翻转到了另一版上,他头也不抬,只当是没看见眼下的怪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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