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专列 Act.2·[ручной тракторский ·手扶拖拉机斯基](3/3)

雪明将绒帽还给戴哥。

“谢谢。”

戴蒙德收好帽子,继续带路。

“不客气,达瓦里氏——我会说中文,学了很久很久,我知道中国与苏联是亲兄弟,但是你们似乎不怎么喜欢俄罗斯,我还没搞明白苏联和俄罗斯的区别,等我有机会去大书库学习,我一定会搞清楚的。”

雪明想说点什么,但是开不了口。

戴蒙德接着讲:“尹阿宋当时也是这么和我说的,有麻烦有困难,可以找中国人帮帮忙,你们很喜欢算人情,而不是用钱财代偿。你们机灵狡诈又温柔可爱。机灵的地方就是人情是算不清的,能占一点便宜,就绝不放过这点便宜——可爱的地方是只要承了情,就绝对会记得,还不上人情,心中恐怕会愧疚很久很久。”

流星立刻笑嘻嘻的说:“一定一定!戴哥!在这地界要是还有人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答应!”

三人往红指甲旅店的方向走。

戴蒙德接着说。

“上一回尹阿宋来到这个地方,与城市里的人们讨价还价,要买战车和寒衣,各个工组停摆之后,也有衣食住行方面的手工艺人在讨生计,对外地人开出来的价,都算宰客杀猪——他知道这些套路,就自己造了寒衣,托我去炼钢厂求人弄来一台老车。这车明明是我与尹阿宋一起修的,他却说是温蒂·米尔斯心灵手巧,我们身上的衣服都是尹阿宋做的,他却说是温蒂·米尔斯惠质兰心——总而言之,他经常对空气说话,他亲吻空气,拥抱空气。”

说到此处,戴蒙德停了一下。

“偶尔还能听见,他在旅店里,和空气睡觉的声音。”

江雪明的大脑宕机了那么一会。

“具体指的是?”

戴蒙德羞红了脸,像个未经人事,也从未见过陌生姑娘的青涩男孩。

“就是字面意思。”

说完这句,这毛子大哥快步往前,敲开了红指甲旅店的大门。

一股热腾腾的暖风从门内涌出,戴蒙德刚进门,就被一只大手抓住。

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穿着白背心工装裤的大汉逮住戴蒙德。

“这不是我们的工贼戴蒙德吗?!”

大汉咧嘴大笑,指缝夹着香烟,满口的黄牙中还有菜叶和肉丝。

“这个月你又挖了多少石头?挣了多少钱?要用钱来侮辱我们了?”

他粗壮的手臂紧紧抓住戴蒙德的脖颈,咄咄逼人的质问着。

“戴蒙德?你怎么取了个西方的名字?像闪闪发光的钻石喔?还是说,你已经变成资本主义的走狗了?要为傲狠明德的大公司辛勤劳作,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早就忘了我们的崇高理想?!”

戴蒙德像是一只被掐住脖颈的鸡,脸也涨得通红。

“放开...放开我...放开...”

他无力的拍打着壮汉的手臂,感受到工人阶级野蛮而强大的力量。

壮汉只是噘着嘴,满眼无辜的追问。

“听不见!根本就听不见!重来!听不见!”

江雪明从兜里掏出枪——

——亮出AK12的瞬间。

小旅店一楼的所有人,大约有三十一人从桌下抽出来枪械,齐齐对准了大门之外风雪之中的陌生客人。

这些邋里邋遢的汉子们手中,都握着AK-47,是冲压机匣红木托,非常古老。

人们看见雪明手里的家伙时,就开始尖叫。

“那是什么怪胎啊?!”

“那个导气!那个护木!那个皮卡丁尼导轨!”

“为什么会有人给AK加那么多的战术改装?!”

“天哪!枪械耶稣在上!这是什么邪恶至极的魔鬼!”

流星大气不敢喘一下,他们身上没有避弹衣,没有闪蝶衣装,也没换上重甲,这旅店里三十多支枪绝对能杀死他们。

雪明先是收好枪,与流星说。

“放轻松,这些人手里的东西都是模型,枪机里没有子弹,也没有完整的击发结构——是一堆木头和烂铁做出来的样子货。”

流星仔细看去,偶尔能从这些虚张声势的家伙们脸上看见心虚的冷汗。

为首的壮汉掏出餐刀,提着戴蒙德的脖颈,冷言冷语的对江雪明说。

“你也是九界车站来的?这里不欢迎你们,滚吧。”

雪明掏出棍棒,正准备动手揍人。

流星立刻嚷嚷道:“你先把我朋友放下!”

壮汉立刻说:“这家伙是你们的朋友?戴蒙德!你居然和九界车站的乘客成为朋友了?天哪!我不敢相信!你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欺骗的友谊是痛苦的创伤,虚伪的同情是锐利的毒箭!你背叛了我们的心!”

戴蒙德的指甲在壮汉的臂膀上扣出两条红印子,依然说不出话来。

壮汉接着呵斥。

“你先是在矿山里打洞,偷窃苏联祖先的遗产,现在又要和这些寡廉鲜耻不知好歹的乘客为伍,你到底干了多少坏事?戴蒙德!你到底要伤害我们这些同志多少次?”

他将戴蒙德放下,尽情的喷吐唾沫。

“我们这个月的物资补给又变少了!你知不知道!傲狠明德在用这种方式剥削我们!就是因为你!因为你给车站送去辉长岩——这些贪得无厌的家伙要把你宣传成劳动偶像,要我们也下矿卖命!否则要挨饿!就要死!”

戴蒙德终于能呼吸,他只觉得这些同胞都不可理喻,像是长期呼吸二恶英,生活在灵压异常的区域中,已经近似疯魔。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雪明提着棍子上前,戴蒙德立刻拦住。

“不是的!不是!别!达瓦里氏!别伤害他们——他们只是和尹阿宋一样!得了病!在这种地方住二十年,我们都会得病!”

就在此时,就在此刻。

杰森从二楼慢慢走下。

他的脸色阴沉,彷佛能把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吸进那对恶毒的眼眸中。

一楼的汉子们见到这凶神立刻就收起了嚣张的气焰,像是早就被这西方来的小布尔乔亚痛揍过不止一次。

杰森光是踩在一楼结实的木地板上,发出的脚步声,就能让这些聒噪的“同志”闭嘴。

雪明立刻开始收拾行李,将其中一个包袱交给杰森。

杰森看见戴蒙德,只是点了点头,接走包袱,检查寒衣,与雪明说。

“戴蒙德没和你说奇怪的事情吧?”

雪明向来是有话直说。

“他说你是个二次元,温蒂·米尔斯是你脑子里的虚拟偶像皮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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