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姐看好纺车了?”李小囡真累了,挪着小竹椅坐过去,问道。
“没有呢,纺车的讲究多得不得了,织棉布的,织绸子的,带提花的,不带提花的,宽幅的,窄幅的,还有专门织麻料的,头都大了。”李玉珠答道。
“啊!这么多讲究啊!”李银珠夸张的啊了一声。
她和小囡路上商量好了,要是两个阿姐不问,她们俩就不讲今天出门逛街的事体。
之所以不讲,是因为只要讲了,就不能不提她们遇到登徒子的事体,知道她们头一趟出门就遇到登徒子,大阿姐必定担心,说不定要发个话,拘着她们以后不许想出门就出门。
外面那么精彩,她俩才刚刚开始看呢,要是被大阿姐拘住了,那就太惨了。
“这里的布行不要粗布,阿拉只会织粗布。”李金珠拍了一脸水,显得有些狼狈。
“阿拉……”
“这是李秀才家吗?”
李玉珠的话被门外一声脆喊打断。
“是是是!”李银珠一迭连声应着,冲向院门,眨眼功夫又冲了回来,一只手往后不停的点着院门,两只眼睛瞪着李小囡,“是是是,是那个,那个!”
李小囡呼的窜起来,直冲出去。
李金珠挂着一脸水,瞪着两个小的,李玉珠往李金珠手里塞了块帕子,紧跟在李小囡身后冲了出去。
李金珠跟在最后,刚冲到院门口,还没踩出门槛,迎面撞上一个黑布衣裤的扛夫,李金珠急忙避让,黑衣扛夫肩上扛着只竹筐,进了院子,转圈看了看,小心的放下竹筐,挪了挪,紧贴到堂屋窗户下。
第一个扛夫还没放好,第二扛夫已经跟在后面,放下了竹筐,一个接一个的扛夫肩扛竹筐,流水般进进出出,眨眼功夫,就把李家姐妹这间小小的四合院摆得满满当当,连个下脚的空儿都没有。
最后一个扛夫踮脚提气,从竹筐之间的小缝里穿出来,李金珠急忙跟在扛夫后面,小心的踩出来。
院门口,李玉珠紧贴院门站着,大瞪着双眼,看着肩并肩,一对儿斗鸡模样的李银珠和李小囡。
李银珠扎着两只胳膊,护在李小囡侧前,怒目着一个眉眼清秀一脸喜相的锦衣少年,李小囡手指点着院门里,正跟锦衣少年说话,锦衣少年一脸和气的不能再和气的笑,一边说话,一边不停的点头拱手。
“哪能回事体?”
李金珠头一个念头,是有人给学栋送东西来了,再看到李银珠那幅要打架的架势,刚要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伊讲什么他家爷道歉什么的,阿囡就凶伊,我没听懂。”李玉珠是真没听懂。
眼前这位穿得这样好,一句一个他家爷,这难道是个下人么?
下人怎么可能穿得这样好?长得也这样好?谁家能用得起这样的下人?
巷子两头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邻居,石滚被李小囡一句接一句的质问问的浑身燥汗,眼角余光瞄着满满一辆太平车的鸡蛋都已经搬进了院子里,立刻拱起手,交待了句,“姑娘有什么话,以后见了我们爷,跟我们爷分说吧,小的告辞!”一个旋身,连走带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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