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勇士适合壮烈战死,也只有最壮烈的死法,才配得上他们曾经的战绩,才能够告慰被定海军杀死的那么多蒙古将士。
当然,看着这样的勇士被屠戮一空,也是不能放弃的享受。
这样的爱好,放在旁人眼里有点可怕。
草原上有许多人因此暗地里传说,成吉思汗并没有把旁人看作同类,或者说,成吉思汗本身就不是人,而是半神。他是始祖母阿兰和黄金天神的直系后代,是腾格里的血脉,所以理所应当地会从摧毁和杀戮中得到快感,就像普通的蒙古人为了吃肉而杀死牛羊时,也很愉快。
那种传言,很多都是萨满们可以释放出去的。成吉思汗本人并不相信。年轻时在斡难河里拾果子、撅草根的情形,被泰赤乌部的人用铁链锁住的情形,他可还记得呢。哪有神灵的后代会吃这种苦头的道理。
但成吉思汗确实从摧毁和杀戮中得到了快乐,甚至乐此不疲,所以他才会在统一草原后保持着不断对外进攻的姿态,所以他才会坚定不移地走在征服一切的道路上,追逐着前人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伟大目标。
“让札八儿火者稍微慢一点,先让侧翼的骑兵把定海军的队列横向切开!”他忽然说了一句。
一名怯薛立即飞驰传令。
上万人的大规模会战就是这样,哪怕敌人已经生路断绝,但困兽犹斗最为激烈。主帅需要清楚地把握战场上微妙的变化,确保己方的兵力调度能打在敌人最致命的空隙和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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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定海军狭长的行军队列就是最大的弱点。如果札八儿火者行进速度太快,就不是阻碍定海军的前进,而会反向推动定海军了。如果把敌军压到糜集成团,反而不适合侧翼骑兵的切割和乱战。
成吉思汗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立刻发出了命令。
但传令的怯薛把成吉思汗的话语复述出来以后,札八儿火者却连连摇头:“你去告诉大汗,不是我们动作快,我们没有动,是定海军来的很快!你看看他们这模样,不是冲锋,是找死啊!”
那怯薛勒马眺望前头,不禁失笑:“真是找死,哪有这样乱来的?”
原来定海军的前队已经冲到眼前了。
数量不多,三四百人的样子,队列也零散纷乱,但都是披甲的精兵。
显然郭宁对蒙古骑兵的袭扰非常戒备,所以将他的本部精锐放到了全军最前,大概是打着形势不对就强行冲往益津关的主意。但他们万万想不到,成吉思汗带着蒙古军主力就横截在前。
于是他们这种小股甲士乱哄哄的前冲,就和找死没什么两样了。
不用札八儿火者号令,怯薛军的将士们就开始放箭。箭雨密集而凌厉,对这些甲士的杀伤却不大。
这些甲士们身上都披着厚重的铠甲,或许披了两层,箭失扎在甲胃上既不深入,也不掉落,以至于每个人看起来都像是巨大的刺猬。他们手里还举着大盾挡箭,每五人簇拥成一个铁疙瘩模样,快步向前。
铁疙瘩越来越近。
放箭的蒙古轻骑试图对准甲士的面庞或者甲胃缝隙放箭,在二三十步的距离上射死射伤了几个人。但即使如此,那些甲士还在往前。
这么大胆而又这么蠢的敌人,真是很久没有碰到了。蒙古骑兵们有人发出嘲笑,有人骂骂咧咧着,所有人都娴熟地控制着马匹,开始收起弓箭,拿出长刀长枪等武器。
蒙古骑兵的队列素来摆放得开阔异常,所谓“摆如海子样阵”是也。但既然箭失的力量不足,要收拾这些铁刺猬,总得聚集起来挥砍戳刺。他们便按照各自十夫长、百夫长的呼喝往前集中。
这么多年的仗打下来,怯薛军的将士们对付甲胃坚固的敌人很有心得。所以他们很快就聚集了两三千的骑兵围裹上去,准备同时从四面八方下手,在最短时间内把这些甲士都杀了。免得他们凭小阵彼此支援,导致本方不必要的死伤。
二三十步的距离,蒙古骑兵如龙卷风一般呼啸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