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沉重,死寂,痛楚,还有一股难言的虚弱之感。
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只感觉四周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自己的身体仿佛失重一般, 不断下沉,下沉,犹如置身于深渊,永远触及不到底部。
他试着伸出手,但什么都抓不住,仿佛他与这片黑暗本就是一体, 无形无质,始终沉沦于此。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像是永恒,又像是一瞬间。
黑暗中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但他却能感受得到,时间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了。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身上的痛苦感和虚弱感也在不断消失,这使得周围的黑暗都不再深邃,远处多了些光亮。
光亮中出现了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小路,狭窄得只能允许一个人通行,两边是一排排无字的黑色墓碑,连成一片犹如一个个静默不动的人,冷眼注视着路上的一切。
男人想要靠近,却怎么都无法移动,半晌,长久死寂的黑暗当中居然突然出现了声响——
那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似乎是从远处的小路上传来的,由远及近,变得越发清晰。
他不能靠近,也看不真切, 于是只得奋力睁大眼睛,哪怕眼皮格外沉重,眼眶仿佛要裂开也依然要睁开。
……因为他想看清楚。
突然,四周的黑暗如潮水般散去。
刺眼的光亮让他不由眯了一下眼睛,他呆愣着,和眼前同样神色呆滞的女孩相对视,相顾无言。
“哥,他醒了!”
似乎是才反应过来,端着汤碗的女孩先是发出一声惊呼,随即激动的大喊起来。
不多时,门外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居然意外的有些耳熟。
白墨微微一愣,原来刚刚他在睡梦中听到的脚步声其实是这个吗?
而也是此时,他才开始关心起自己如今的处境来。
他正躺在一张不大的床上,头顶是低矮的土石墙壁,离地面最高不过两米,给人一种压抑之感。
屋顶的几道裂缝很是显眼,周遭的土石的颜色不一, 似乎是被新的泥土补过许多次, 因此显得颇为斑驳。
放眼望去,整个房间格外逼仄,只不过很是整洁,连地板都没铺的泥土地面同样也是如此,一尘不染,显然是经常打扫。
“比我墓园的环境还差啊。”
白墨心中做出这样的评价。
唯一值得在意的是屋里那些会发光的晶石,使得整个房间没有灯也明亮如白昼。
就在白墨观察之时,一个男人也匆匆来到房间。
他身材壮硕,个子很高,进入房间都不得不弯腰低头,否则很难不撞到屋顶。
“真醒假醒,这回你不该会又看错了吧?”
男人嘀咕着来到白墨床前,持保留态度,似乎对女孩刚刚话颇为不信。
“就是醒了!”女孩轻哼一声,不满的说道,“不信你自己看!”
男人看向床上的白墨。
白墨则是扭过头与其对视。
“我靠,真的醒了,不错不错。”男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脸兴奋的出声,似乎很是激动的样子。
“说了你还不信。”
刚刚还一脸不满的女孩眉头一扬,随即也露出灿烂的笑容,似乎对于白墨的苏醒很是高兴。
“一对善良的兄妹。”
白墨心里再次做出评价。
他想要说话,却发现嘴唇无比干涩,而女孩似乎发现了这一点,连忙把手中的汤碗递到他的嘴边,猛地灌了下去。
白墨来不及张嘴,液体顿时沿着他的嘴角流下,弄得到处都是。
“啊!”
女孩发出一声尖叫,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脖子。
“笨手笨脚的。”
男人一拍脑门,恨铁不成钢的夺过汤碗,小心的将其喂进白墨嘴里。
女孩脸色发红,但还是不服气的冲他吐了吐舌头,然后找来布想将白墨脸上的汤擦掉,不过却被白墨制止了,他自己擦掉了那些汤液。
“兄弟,感觉怎么样?”
片刻后,男人一脸关切的问道。
这碗汤似乎并不一般,带着让人身心舒缓的力量,白墨若有所思,回答道:“挺好的,谢谢。”
“身体呢,恢复得怎么样了?之前我发现你的时候你伤得很重,现在应该好些了吧?”男人继续问道。
“嗯,好得差不多了。”
事实上,白墨所说的恢复仅仅只是身体上的恢复,实际离完全复原还差得很远。
他认如今的大部分力量都处于一种枯竭状态,无论是自身的力量还是无字特性都是如此,而力量的丧失,也就意味着他如今几乎和普通人无异。
而男人则是眼前一亮,似乎对白墨的恢复很是欣喜,提议道:“要不起来走两步?”
白沫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兴奋,但还是点了点头,从床上起身。
而也是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被人换过,估计是照料的过程中被这对兄妹换上的。
虽然力量暂时丧失,但走路还是不成问题的,白墨步伐稳健,让男人越看越是满意。
女孩似乎也很高兴的样子。
对此,白墨微微挑眉,然后说道:“感谢你们救了我,不过能告诉我,你们是在什么时候,又是从哪里救下的我吗?”
男人不假思索道:“从这里到寒生矿洞之间有一条小路,我就是在那里发现的你……也没多久,大概是半个月前的事吧。”
白墨想了想,记忆有些空白,又问道:“当时我身边有什么东西吗?”
“有的,一支奇怪的蜡烛。”
女孩出声道,说着就在身后的箱子里翻找了一会儿,然后从中掏出一支蜡烛来,递给了白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