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忠唐在堂外相迎,大热天的,却面色惨白,看着就像是个肺痨。
“国公这是使者诧异。”
“多年征战,我这一身都是伤病,前阵子发作了,正在静养,故而无法出迎,见谅。”
石忠唐对长安使者历来都很客气,这次也不例外。
使者问了几句他的身体情况,然后说了来意,“陛下令南疆尽起大军北上。”
“这石忠唐面露难色。”
果然使者心中冷笑,“长安大军已经出动了国公难道想坐视吗?”
石忠唐苦笑,“不敢。”
贺尊说道:“将士们不肯离开南疆。”
使者冷冷的道:“托词罢了。”
贺尊叹息,“那些骄兵悍将难以驯服,国公便是为此被气的旧伤复发。”
石忠唐摇摇头,“无碍,我回头便去军中收拾几个带头的。”
贺尊说道:“就怕激怒将士们啊!”
石忠唐说道:“当初招募异族人是我的主意,如今也算是自作自受。”
使者突然喝道:“一派谎言!”
皇帝这是发现了什么·石忠唐心中一紧,说道:“臣对陛下忠心耿耿。”
你去南疆,石忠唐必然会搪塞,或是自家伤病,或是军中士气不妥,将士们闹腾……一句话,就是没法出兵。若是如此,必然是石忠唐野心勃发……
梁相隔着老远就洞察了石忠唐的心思,可见并非是外界所说的不学无术……使者厉喝道:“梁相早已洞察了南疆的情弊,今日我来,便是一句话,出兵!”
梁靖!
石忠唐心中一冷。
梁靖接任右相后,第一把火不是烧在朝堂上,而是烧到了南疆。
不知怎地,石忠唐觉得梁靖横看竖看,就是看自己不顺眼。
可当初在长安时,便是他引荐石忠唐成为贵妃的人。
此一时彼一时啊!
出兵!
石忠唐看了贺尊一眼。
贺尊微微摇头。
此刻出兵,南疆军将士的心中就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个念头:咱们是陛下的兵。
石忠唐好不容易把南疆军弄成了自己的私军,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什么清君侧,顿成笑谈。
石忠唐咬牙,“是!”
果然,不逼不行!
使者心中冷笑。
贺尊却低下头,掩饰眼中的失望之色。
再无机会了。
石忠唐换了笑脸,“使者可先去歇息,晚些我备下酒宴,为使者接风洗尘。”
使者见他低头,就缓和了语气,“陛下说了,时不我待,南疆这边要快些。”
“有数。”
使者走后,贺尊心中难受,就坐在那里发呆。
阳光悠悠,他想到此事的艰难,不禁落泪。
“担心了?”
石忠唐笑道。
贺尊抬头,“不可啊!国公!”
“我知晓。”石忠唐说道:“一旦开了这个口,南疆大军就成了长安的大军。”
贺尊咬牙切齿的道:“起兵吧!”
“早了些。”石忠唐说道:“庄稼还没收获,牛羊战马还没长膘,如何出征?再有,户部今年给的最后一批钱粮还在半道上,难道就丢在那了?”
贺尊一怔,“可使者回去这么一说,舆论就麻烦了。”
“晚些夜宴,我会试探一番。。”
石忠唐淡淡的道。
石忠唐设宴为使者接风,陪同的都是心腹。
席间,石忠唐颇为卑微的请使者代为向皇帝和贵妃问候,说云山奴久在南疆,思念耶娘,请阿耶恩准,今年年底让他去长安。
说到动情处,石忠唐涕泪横流。
使者心中鄙夷,晚些喝的大醉,指着石忠唐说道:“你不过一介奴隶罢了,也敢拿大?此次若是你敢违令,下次来的便是大军,哈哈哈哈!”
石忠唐面带笑容,心腹们却要炸了。
“云山奴!”
使者指着石忠唐,打个酒嗝,“灭了北疆,你便去去长安陪侍陛下吧!令人羡煞!”
这是要卸磨杀驴之意!
“狗贼!”
魏明大怒,霍然起身。
“坐下!”
石忠唐压压手,微笑道:“我一直想去长安,陪在耶娘身边,若是能如此,再好不过了。”
使者看着魏明,“怎地,你不服?”
魏明把牙齿咬的嘎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