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缪失踪了,在这关键的时刻。
巴德尔慌了起来,他猛地起身质问道,“怎么可能?没有你的允许,垦室是不会放行艾缪!”
他之所以敢这样慢悠悠地调查,正是垦室束缚了艾缪,她无路可逃,巴德尔只要静候结果就好。
可现在艾缪失踪了,当着他们眼下,悄无声息。
“垦室没有做出应对吗?”巴德尔不理解。
“没有,”拜莉摇了摇头,“但我已经将问题上报给决策室了。”
“你们觉得垦室能被轻易地干扰吗?”伯洛戈冷静地发问道。
“不……不能,除非是守垒者级别的力量,不然寻常的力量根本无法影响垦室。”拜莉回答。
伯洛戈再次发问,“那魔鬼呢?”
魔鬼浮出水面,令气氛变得更加沉重了起来,即便再怎么不愿承认,但他们都隐约地察觉到了,那在暗处作祟的邪异意志。
“魔鬼无法直接干涉世界。”拜莉说道。
“但他们能间接地干涉,通过充满诱惑力的蛊惑,某种错误的抉择,乃至一些……小小的帮助。”
伯洛戈对于魔鬼的力量感触颇深,这些混账仿佛在规则内无所不能一样,无论是给予自己力量,还是指引方向,他们甚至能凭空给自己递来一瓶冰镇橙汁。
如同诅咒般,伯洛戈惊觉地发现,无论自己想怎样避免,一切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你昨晚见到艾缪了吗?”伯洛戈继续问道。
“见到了,她有些异常,突然给了我一个拥抱……”
拜莉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与此同时伯洛戈也想起了昨晚和艾缪的对话,他以为那只是一次普通的告别,可仔细想下去,自己的所有疑问,艾缪都用第二天的约定来推迟。
“在垦室内,没有人能强迫她离开,”伯洛戈喃喃道,“这不是一次突发的意外,而是蓄谋已久的计划。”
“艾缪她究竟要做什么?她不知道老师准备做什么吗?”
拜莉搞不懂,她已经想尽办法保护这位小师妹了,可怎么也想不到,最大的漏洞居然出现在艾缪自己身上。
“她当然知道泰达要做什么,而且从一开始,她和泰达就是一伙的,”伯洛戈说,“艾缪也是妄想家之一。”
拜莉愣在了原地,她显然难以理解伯洛戈所说的这一切。
“我们从一开始就理解错了艾缪的想法,她是泰达的作品,泰达的产物,从一开始艾缪的愿望,就是获得泰达的认同。”
伯洛戈之前和泰达谈过这些的。
“就像一只狗狗,它对你言听计从,并不代表狗狗有多聪明,它只是知道,这样做后,你会抚摸它,艾缪也是如此,它可能根本不喜欢什么炼金术,只是这样她能获得泰达的认同。
又比如协助泰达,复活爱丽丝……”
“为了这该死的认同、一点点畸形的父爱,去做这种事?”拜莉瘫坐在椅子上,仰起头,“这听起来太蠢了。”
“这确实很蠢,但也很合理,理论上她才三岁啊,”伯洛戈认真道,“在她短暂的一生里,她绝大部分时光都是与泰达度过的。
艾缪实际上只是个小孩子而已……一個早熟且狡诈的小孩子。”
伯洛戈的语速慢了下来,他想起泰达对艾缪那矛盾的情绪,拒绝将她视为自己的女儿,但又忍不住地对她倾注情感。
如果自己是艾缪,会怎么想呢?
“机器也是有感情的,你不理解你的父母为什么不爱你,明明是他们的错误,你倒会觉得,这种错误是来自于你自己,为了搏得些许的关注与爱,想法设法地讨好他,就像……就像一只言听计从的狗狗。”
伯洛戈说着说着,沉默了下来。
挥起拳头,拜莉猛砸着桌面,“我很了解老师,他已经和秩序局正面为敌了,走上了极端,这种种状态下的老师,已经完全疯掉了。艾缪是得不到她想要的。”
“那如果,艾缪发现即便这样,也无法让泰达多看她一眼呢?”伯洛戈轻声道,紧接着他眼前闪过魔鬼的身影。
伯洛戈自问自答道,“变成一个早熟、狡诈且叛逆的小孩子。”
反复地深呼吸,拜莉恢复了平静,先前的惊慌不再,她再度镇定了起来,翘起腿,发布命令。
“巴德尔,你去通知外勤部,把最新情况报给他们,并通知他们建立心枢之网。”
拜莉果断地做下一个又一个的决断,现在她居然真的有了那么几分部长的样子,虽然她现在穿着一身的睡衣。
“伯洛戈,你跟我走。”
拜莉也不解释,带着伯洛戈快步抵达了她的办公室。
“你是有什么对策了吗?”
这听起来有些不可置信,但拜莉给伯洛戈的感觉就是这样,她把一切握在了手中。
拜莉则冷笑了起来,“我可是老师最好的学徒。”
她说着拉开了办公室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件怪异的装置,那是一件造型粗糙的手套,手背上安置着一个表盘,有些类似指南针的结构。
“小师妹还是太青涩了,还好我技高一筹。”
拜莉把手套套在了伯洛戈的左手上,伯洛戈将以太注入其中,其上的指针开始偏转,短暂的摇晃后,它稳定地指向某一方向。
“你给你的小师妹植入了追踪器?”
指针转动的一瞬间,伯洛戈就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了,他有些不敢相信,这种要命的时刻,拜莉这个看起来最没谱的家伙,反而最可靠了。
“总要避免意外,不是吗?”拜莉继续翻着柜子,“我是怕老师潜入垦室,发生冲突,才做了这一手的准备,但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