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茵历1243年,秩序局。
金属干涩的摩擦声若隐若现,简陋的升降机在黑暗幽邃旳垂直井内缓缓下降,好像是在探索一座古老的墓穴,空气里尽是弥漫的尘埃。
男人靠在阴暗的角落里,用力地咳嗽了几声,他总觉得自己在这里待久了,说不定会得什么呼吸道疾病。
可即便这么想,他还是叼起一根香烟,引燃的火光微微照亮了他那坚毅的脸庞,他大口地抽吸着,弥漫的烟雾和尘埃混合在了一起。
地面上散落着数个烟蒂,这已经不是男人抽的第一根烟了,不知道是这架升降机太古老了,导致运行效率慢的不行,还是说自己要去的地方位于深渊之底。
男人觉得自己已经在这里待上有几个小时了,可下降仍未停止。
秩序局内部是十分现代化的,有些风格都可以说前卫,但就是这么一个地方,仍有些区域依旧保持着几百年前的古老风格,新旧交替在了一起。
布满潮湿苔藓的石壁,落满灰尘的烛台,升降机上锈迹斑斑,脚下的木板也摇摇欲坠,男人感觉自己稍微用力,说不定就会踏破地面坠入黑暗。
好在这些陈旧的区域,都处于普通职员无法接触的地方,整个秩序局内,也只有寥寥数人能步入其中,男人恰好是其中之一,而且还是最有权势的那种。
又抽完一根香烟,男人的心情有些焦躁,他摸了摸里怀,却发现刚刚那支烟,是烟盒里的最后一支了。
“啊……该死的。”
男人抱怨着,然后想起女人曾对他说过的话。
“你该戒烟了。”
“怎么了?凝华者可不会得肺癌,更不要说我这种阶位的凝华者了。”男人挑眉回应。
“我只是不喜欢烟味而已。”
女人说着走了过来,掐掉了自己的香烟,她可能是想吻自己,但捏了捏鼻子,皱眉说道。
“好臭。”
想到这些,男人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他将烟盒捏成一团,随意地朝着黑暗丢去。
突然升降机剧烈地晃动了起来,男人一脸的惊愕,他想这里再怎么古老破旧,也不会因自己乱丢垃圾停摆吧。
但很快震动便停了下来,铁栏门拉开,黯淡的光芒从前方亮起,一名灰衣人手持着烛台等待着他。
不是升降机出问题了,而是男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呼,这鬼地方来一次难受一次。”
男人从升降机里走出,他尽情伸展着自己的身体,这时才能注意到,他身材是如此地高大,简直就像头健壮的公牛。
“耐萨尼尔副局长。”
灰衣人冲耐萨尼尔点头,他称呼的不是外勤部部长,而是秩序局副局长。
“早上好,典狱长,你气色看起来还不错。”
耐萨尼尔拍了拍灰衣人的后背,看着衣袍下那团不可知的黑暗,满口胡言道。
黑暗与灰衣遮蔽了典狱长的全身,可这不妨碍他发出不悦的情绪,但不悦归不悦,典狱长很清楚,这个男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想法,他一向这样我行我素。
典狱长很讨厌身体上的接触,但这个老男孩每次来时,还是不长记性地拍自己,自己发怒斥责,他则会说,“你这家伙在黑暗里待太久了,你需要一些生机,朋友。”
耐萨尼尔觉得自己生机十足,这一点不可否认,很少有人能像他一样,都这副年纪了,心理还跟年轻人一样。
“带路吧,我感觉无论我来这多少次,我都记不清路,这里太黑了……你们就不考虑多装些灯吗?”
耐萨尼尔絮絮叨叨的,典狱长干脆地无视了他的话。
四周徘徊的不止是黑暗,还有某种吞食光线的迷雾,无论什么样的光源都无法在这里长存,只有典狱长手中的烛台能稍微地映亮四周,但也仅仅是四周了。
离开升降机后,典狱长便带耐萨尼尔走上了一条狭路,它沿着陡峭的悬崖而建,视线受阻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判断自己的位置,更不要说那些隐藏起来的狭路。
除开视线外,这里还处于以太真空的状态,耐萨尼尔试着释放些许的以太,很快这些飘荡的以太,便被来自黑暗的东西蚕食殆尽,它们不仅吞食着光芒,还咬食着以太。
这些动作瞒不过典狱长,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就当做副局长来视察黑牢的安保能力了。
“和我聊一聊吧,典狱长。”
这里太安静了,耐萨尼尔都能隐约地听到,自己心脏榨取血液的声音,他需要说些话,打破这该死的静谧。
“聊什么?”
“聊一聊关于他的事,”耐萨尼尔说,“能这么被局长期待,我真的很好奇。”
典狱长沉默了稍许,嘶哑的声音传来,仿佛是干尸在说话。
“那是六十六年前的事了,他由艾伯特·阿尔弗雷多从战场上发现,”典狱长回忆着当初的情景,“当时想不发现他都难,所罗门王的光灼将所有人烧毁成了耸立的盐柱,飘荡硫磺与焰火的地狱里,只有他一个活人在痛苦地挣扎。”
“在那之后艾伯特·阿尔佛雷多成为了第一任秩序局局长,他也变成了黑牢的第一位囚徒。”
说到这典狱长的语气犹豫了一下,然后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