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发疯后 第四百章 再出行(2/4)

她想劝姚守宁睡一会儿,养好精神,以便晚上行动。

“不睡了。”

姚守宁摇了摇头。

不知为什么,她有些心烦意乱。

仿佛会有什么大事会发生,让她难以沉下心来。

到底是有什么意外的事呢?她皱起眉头,拿了本话本,希望自己冷静下来,理清思路。

可以往极易让她平静并且喜欢的话本故事,此时却很难再吸引她的关注。

她想了想:

“冬葵帮我准备笔墨。”

冬葵有些意外:

“小姐想写字吗?”说话的同时,她手脚麻利的将桌上的东西收开,一面去取笔墨。

姚家供养了读书人,柳氏自己也出身书香门第,对女儿识读写也十分看重,姚守宁房中也有笔黑纸砚,冬葵将东西摆了出来,倒水将墨研开,姚守宁也抱了一卷纸张铺开,沉吟片刻之后,才拿笔沾墨。

那墨汁尚未研得浓黑,色泽略淡,她沾了之后随手在纸上画了数笔。

这几笔画既非字也非山水画,冬葵探头看了一眼,见那线条纵横,逐渐形成一个长方框的图构。

接着姚守宁在上面随意添了几笔,冬葵心中生出古怪之感:

“啊,这……”

她看那长框,无论横看、竖看,都总有一种姚守宁在画‘棺材’的感觉。

可是棺材有什么好画的?冬葵咬住了唇角,看了姚守宁一眼,见她双眉紧皱,一脸严肃,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盯着画纸,眼神十分专注,仿佛想到了什么事,已经有了眉目。

冬葵将到嘴边的呼唤又咽了回去,怕打扰到了姚守宁的思路。

接下来姚守宁果然画成了一具棺材,棺材漆黑,置于纸张正中。

她举着笔,停了手。

冬葵这才停下磨墨的动作,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小姐?”她小声唤了一句。

“嗯?”姚守宁应答了一声,但目光仍落在画纸上,没有离开过。

“你画的,是太太养伤的福寿棺吗?”

“不是的。”

姚守宁摇了摇头。

她先前只是福至心灵,随意而画,好似冥冥之中有个意识在指引着她,使她凭借本能去书画,继而预先得知某些重要的线索。

“我画的不是我娘养伤的棺。”

姚守宁闭上眼睛,轻声的道。

“我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但这一次并没有预知之像出现,她有些心浮气躁,猜测着:今晚自己要与世子出门盗墓,画出棺材,难道是意指此行不顺么?

这个疑问一生,姚守宁自己并没有答案。

她想了想,决定仍顺从本能,从下意识画出的棺材入手,寻找线索。

姚守宁放空大脑,呆滞了片刻,接着感觉一来,再度入画。

棺材的正中她突然写了个大大的‘奠’字,那字一书上,便如画龙点睛,一股凄凉、冤煞之气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此起彼伏的女人哭声接连响起,其中一个少女声音格外耳熟。

姚守宁并不敢分心去细想,接着手中笔不停,一连画出数道简略的笔画,冬葵越看越是胆颤心惊。

那棺材初时布于纸上就显得有些诡异,多了‘奠’字之后,更显阴森可怖。

此时姚守宁随手画的几笔,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个简化的小人,冷不妨看上去,便如一群人围着棺材在哭。

哭丧!

姚守宁是预知到谁家会死人,要办丧事了?

她不敢出声,接着就见姚守宁顿了一顿,接着闭上了双目。

少女随意提笔在纸上写画,另一口比先前更简略的棺材置于纸上,而这一次的棺材并没有盖,一个呲牙咧嘴的怪物半倚着棺材而坐。

冬葵看得既惊且怕,姚守宁随手在这装载了怪物的棺材之顶上画了数笔。

那笔画简单,冬葵却看出一种黑云压顶的感觉。

此时的姚守宁如同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依靠自己的神识指路,利用辩机族人的天赋力量,寻找预知的感觉。

她也不知画了多久,突然脑海里出现零星凌乱的碎片。

“呜——爹——”一个女子尖锐的哭喊声响起。

“老爷……”妇人的哭声继而响在后。

……

末了许多影像如走马灯似的飞快闪过,快得令姚守宁难以捉住。

她并没有试图去做徒劳无功的事,而是摈息凝神,专注的往下看。

漆黑的墓地之中,棺材被掀开,一个腐烂变形的尸体从棺中坐起,皮肉已经枯腐的大嘴张开,黑气喷吐,两根枯骨手掌向她伸出……

“嘿嘿——辩机一族,气运之子,死在此处……”

诡异的笑声在她脑海里响起,一道阴影腾空而起,顷刻间,一股如山体将崩的可怕压力倾泄而下。

但下一刻,姚守宁的画面再度飞转,一切进程加快,她再次出现,乘坐于马车之中。

车子一摇一晃,颠簸得她的视线都有些晃荡,窗外青雾蒙蒙,前方转角的街道处,有道瘦高的人影失魂落魄的缓缓而来。

那人影听到马车响动,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虽说是幻像之内,但此人的视线却似是透过时光、马车的阻隔,精准的捕捉到了姚守宁的视线。

那人影模糊不清的形象逐渐清晰,身上原本天蓝色的衣裳被清晨的小雨浸透,变成了靓蓝色泽,他一头青丝牢牢的贴在了那瘦窄的脸上,显出他的狼狈与脆弱。

“守宁——”他喊了一声,脸上湿漉漉的,嘴唇动了动:

“我没有爹了!”

“……”

姚守宁顿时惊醒,喊了一声:

“温大哥!”

幻像之中,缓步迈出青雾而来的人,竟然是温景随。

她实在太过吃惊,声音喊得不小,不止一旁冬葵听得一清二楚,此时来她院子的陆执也听到了。

“温大哥……”

世子心中一酸,两泡泪水都差点儿从眼眶里挤出。

不知为何,他突然心生畏怯与愤怒,还隐隐夹杂着一丝委屈。

他原本想要进院寻找姚守宁,商议晚上出行之事,但此时听到她高呼‘温大哥’三个字,无异于被她兜头泼了盆冷水。

陆执此时心中割裂,一方面有些心灰意冷,想起自己这一年多以来诸事不顺,在姚守宁面前几乎颜面扫地,骄傲全无。

中了妖蛊之后,他几次发疯,以前积攒下的名声毁得差不多了,连以往缠着他不放的楚家女孩见了他都调头就走。

“算了吧。”世子心中自想着:守宁如今今非昔比,她已经觉醒了辩机一族的血脉,获得了传承,未来注定不凡,而自己又怎么与她相配呢?

更何况她如今口口声声一个‘温大哥’,显然对自己无意,不如趁着还没表白心意,干脆放手,只做朋友。

但这个念头一生起,陆执心里针扎似的痛。

“守宁啊!那可是守宁!”

她曾与他一起携手,闯过不知多少难关。

两人曾共同斗过‘河神’,面临过陈太微的追杀,穿越过四百年的时光,进入代王墓。

她活泼可爱,善良却又不失世故,体贴聪明,如此的独特。

这个世间只有一个她,如果他一放弃,那以她性格,可能自己再也不可能追上她了。

从此两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也许将来再也拉不到她的手,也不会再听到她笑眼弯弯的喊自己‘世子’,也不会再轻言细语的哄他了。

如此一想,陆执浑身一震,顿时从沮丧的情绪之中挣脱。

他恢复了冷静,顿时就开始拼命找补:自己也不弱。

他出身将军府,父亲定国神武大将军,母亲是大庆王朝的长公主……

但这个念头刚一生起,陆执就意识到大庆王朝将颠覆,这样的身份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多少优势。

可除了家世地位,他还师从神武门,而且他长得英俊潇洒,特别好看呢。

据他观察,姚守宁年纪虽小,却也看人长相的,见到长相漂亮的,总会多看几眼。

长得好看,这是自己的优势!

陆执心中一喜,接着又想到一点:温景随不自量力,曾试图向姚守宁表白心意,已经被姚守宁拒绝了。

一个失败的竞争者罢了。

世子心中提起的大石再松,又觉得希望就在眼前。

更何况,姚守宁虽说是辩机一族的传人,但自己身负天命,未来也很有前途。

就算大庆崩塌,但他父亲师从神武门,身背镇魔金刚图,母亲武艺非凡,家底十足,与姚守宁算是门当户对。

再者说,两人曾共患难,情谊非同一般,如果说天底下有谁与姚守宁最有默契,那么无疑是他了。

陆执自信心重新燃起,他一扫先前的颓丧,挺胸提步进入院中。

他不愿意退缩。

“守宁!”

他大喊了一声,姚守宁从幻像之中‘醒来’,惊魂未定的看着桌面上的画纸。

一旁冬葵手足无措,显然被她刚刚的举动吓到了。

她来不及安抚冬葵,就听到了世子的呼喊,连忙便大声回应:

“世子你快进来。”

世子的身影出现在院中,往门口一站,强忍欣喜之色:

“毕竟是你的房间……”

他与姚守宁相约出行过多次,来过她院中也数次,却并没有进过她的房中。

少女的房间布局简单,正对院门的是房间的厅堂,与柳氏所在的厅堂相较,她的房间厅堂要略小,外间布置了书桌及休息的长榻,内里直通卧室,被屏风挡住。

他看了两眼,都觉得心满意足。

柳氏对女儿看得很严,姚守宁的房间温景随肯定没有来过。

此时陆执心中倒是恨不能立即进去,但嘴上却假惺惺的道:

“这样不好吧……”

“你快点进来!”姚守宁才不知道他心中的弯道,冲他招手:

“你来看。”

世子愣了一愣,才发现她手执画笔,袖口染墨,面前铺了一张纸,上面乱七八糟不知画了什么。

她先前任由本能意识指引,闭眼随笔乱画,形同入魔,此时画纸之上线条交错,连最初画的棺材都认不出来了。

“哎呀。”

见世子呆愣着没动,姚守宁将画笔一扔,上前一步来拉陆执的手:

“你快点过来看。”

她拽着陆执进屋,站到了桌前。

那画纸团团黑墨,不忍目睹。

陆执看了一眼,一股莫名的情绪冲击上他心头——‘咝’,世子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违心夸赞:

“守宁画得真好看。”

心中却想:看样子守宁不擅长画画了。

“……”冬葵一脸嫌弃的看他。

“……”姚守宁的脸青红交错。

她能听到世子的心声,此时手握成拳,蠢蠢欲动。

“这,这条线画得真好看,落笔如行云流水,我看你……咦?”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姚守宁想伸手打他,正咬牙切齿之间,陆执突然脸色一变:

“这里,这里好像原本画了一口棺材……”他这样一说,可见是终于看出门道了。

姚守宁松了口气,正要说话,陆执表情严肃了些:

“不是一口棺材,是两口。”

不知是他情人眼里出西施,对姚守宁的一切都格外喜爱,还是姚守宁因入幻境而下笔如有神助,亦或是两人心有灵犀,默契十足的缘故——世子竟然真的从这乱象一团的墨迹上,看出了一些端倪,将姚守宁的一些思路说出。

“嘶?”

冬葵的神色从原本的嫌弃变成惊讶。

她是从姚守宁最开始画画时便陪在左右的人,自然知道姚守宁一开始确实是画了两口棺材的,只是后来她随意乱画,越发浓郁的笔墨便将最初的画面遮盖了。

世子后面才来,却能透过乱象说出姚守宁最初的画,可见他确实是认真看了这一团乱墨,而并非胡乱猜测的。

就算是他乱猜,但能猜得如此之准,可见他对于姚守宁的了解是极深了。

姚守宁心中也有些惊讶,在意外之余,又隐隐有些羞涩。

她有一种好似内心世界都被陆执入侵并窥探的感觉,心中有一根弦被世子碰触,余韵散开,令她怔愣了片刻,有些不知所措。

“有两口棺材,这里原本像是一个字,字被圈了起来,”陆执没有意识到身边的少女心态的转变,而是努力看着那字画,极力想要辨认出一些东西:

“棺材,字,莫非是,‘奠’?”

好歹也曾经历过一场丧礼,且那一场丧礼还是为自己办的,陆执连猜带蒙,凭借诡异的经验,猜出最初姚守宁的‘画作’:

“你画了这样一幕,莫非你有预感,有谁死了?”

两人心意相通,他仅凭这些,便将姚守宁未说出口的事猜到了。

姚守宁心中悸动,愣愣的抬头,下意识的看着世子,一颗心‘砰砰’乱跳。

陆执并没有读心之术,并不知道自己的好运降临,不过他的超常发挥仅到此而已,接下来世子开始胡乱猜测:

“谁死了?我舅舅?”

“……”姚守宁眼角跳了跳,陆执仍在猜着:

“如果是他,说不定是我娘动手,替先帝清理门户……”

长公主脾气暴躁,对神启帝一忍再忍,若是得知他的所作所为,说不定一怒之下真的会出手。

“不是他。”姚守宁有些遗憾的摇头,接着低声道:

“是温家。”

“温景随要死了?”

陆执听到这里,想到自己先前进院时听到姚守宁的那一声惊呼,眼睛不由一亮,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喜色。

但下一刻,他看到姚守宁的脸色发青,顿时意识到不对,勉强装出难过的神情,压低了声音:

“温景随要死了?”

“别胡说!”姚守宁咬紧了牙,伸手掐他,听世子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心里涌出小小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