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那个声音,嬴抱月穿过底下屋舍的后门,走入院中天井下,她怔怔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
坐在墙角的人身着青色衣衫,青铜面具依旧牢牢戴在脸上,然而……
他面前摆着个大木盆。
没错,这个人正是李稷。
但让嬴抱月说不出来话的是……
李稷正在洗被子。
还是被套。
她之前睡过那张床,记得那床薄得可以的被子不是针线缝的,而是外面套着青布系带的被套,这种类型的被套还是当年她师父发明的款式,非常方便拆洗。而如今嬴抱月盯着李稷手下那熟悉的青布被套,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毕竟……要是谁看见如今大陆上最年轻的天阶修行者大清早不是在修行练晨功,而是坐在墙角洗被套,谁都会说不出话来。
然而眼前的男人动作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甚至作为水法者,他却不动用任何真元,而是从身边的水缸里舀起一瓢水泼在青石上,把一边筐子里的干皂荚在青石上捶软,然后认真地用手中的皂荚搓洗手中的被套。
直到将不多的污渍搓干净后,再从身边水缸中舀水再清洗一遍。
等等,正经的水法者家里谁用水缸啊?
嬴抱月虽然成为水法者时间不久,但也差不多抛弃了水桶水盆这样的东西,却没想到如今这位她见过的最强水法者用水缸用得如此熟练。
不,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洗衣服洗得如此熟练……
嬴抱月回想起的他和赫连晏对峙时的那句“我想起被子也正好要洗了”,没想到他还真是说真的。
“嗯?”这是将手中青布拧干的李稷回过头,“你醒了。”
嬴抱月点头,看着他将被套展开,无数水珠在她眼前浮起。
下一刻李稷手中的被褥变得干爽如初。
这个时候倒是使用了水法吗?
“这里很难晾干衣物,”李稷看着她解释道,“以前都是那个人烘干的。”
“那个人……”嬴抱月心中的一个猜想在一瞬间验证,她看着面前的人问道,“你以前和一个人一起住在这里?”
李稷点了点头。
“那人是个火法者?”她问道。
李稷眸光一顿,点了点头。
她只要睡过那间屋子多少就能猜到。
“也是,毕竟那间房也太冷了,”嬴抱月苦笑,“我们这些水法者可吃不消。”
她其实因为腾蛇留下的刻印的缘故,体质不如寻常水法者那般寒凉,但昨晚睡在那里也觉得透心凉。
李稷深有同感地点头。
嬴抱月没有再问那个火法者怎么了,因为李稷的反应早就告诉了她一切。
那个人恐怕已经不在了。
但看着男人手中干净的被褥,嬴抱月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
她知道她没有资格再说什么。
即便人已经离开,但这个人依旧十年如一日地打扫着这个地方,只为了让那个人能随时回到这个地方。就像师父是她心中不能触碰的地方,这个人的心里也有永远想要维护的地方。
在这一点上他们是一样的。
“好了,既然你醒了,我把被子套上,我们就出发吧。”李稷走入屋中,将被褥像原样一般还原好,和嬴抱月一切走出了院门。
院门外,赫连晏抱着剑静静看着两人并肩而出。
“走吧,两位,”他淡淡道,“今日就出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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