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稷伸出手,抓下盖在脑袋上外袍,丢在地上。
“不过是用不着的东西,”他淡淡道,“姑娘不要就丢了吧。”
嬴抱月差点给他气笑了。
“好了,姑娘保重,在下告辞。”
李稷淡淡开口,跨过地上的外袍,向湖面外缘走去。
嬴抱月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
月光淡淡洒在两人的身上,后面的视线有如实质,李稷芒刺在背,觉得自己的后背简直要烧起来。
太慢了。
他深吸一口气,如果不是怕引西戎杀手前来不能动用真元,他可以一瞬间就消失在她的面前。
可现在却只能一步步往外走。
简直是一场漫长的折磨。
但他依旧没有回头,一步步地离开。
走着走着,不知是不是受到寒气的侵蚀,李稷目光有些恍惚。
他好像回到了八年前最后和李昭分别的那个晚上,他趴在树屋的窗户上,眼睁睁看着那个少女一步步离开。
一步步离开他的视线,离开他的生命。
然而这一次,却是他主动离开她。
八年前,李昭离开小院的时候,没有回头。
她当时在想些什么?
有没有一点点,哪怕一点点也好,有没有不舍得离开他?
李稷一步步地往前走着,只觉得随着步伐,他的胸腔中也吹入寒风,变得冰冷刺骨没有直觉。
他越走越远,身形越来越小,几乎快辨别不清。
嬴抱月坐在石头下静静看着这一幕,她抓起怀中的蜜饯,向那个离开的身影高高举起。
但就在要砸过去的时候,她手指僵了一下,还是缓缓放下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塞得鼓鼓的纸包,有蜜枣,有山杏,有栗子,还有她认不出的果子。
有南方的果子,也有北方的果子,还有她在迷雾岭穆家大宅外见过的野果。
这个人走了一路,就摘了一路的果子么?
这都是什么习惯。
纸袋还差一点点, 就装满了。
嬴抱月仿佛能看见这个人面无表情地一路收集野果塞进怀里的画面。
“之前又做了一些,没来得及送出去,你留着吃吧。”
真是,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天阶宗师。
湖面上吹来的寒风扬起远处之人的头发,嬴抱月抬起头,发现李稷头上系着草绳已经断了。
她眼前浮现出之前在湖底看到的画面,李稷散着头发静静枕在兽骨上,宁静地就像是回到了家中的孩童。
如果她没有叫醒他,他像是会就这么永远沉睡在湖底一般。
就这么一个人,永远沉睡下去。
真是要命。
嬴抱月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
……
湖的边缘近在眼前,靠近湖面的土地都被冻得硬邦邦。
李稷看着不远处的地面,吐出一口气。
他还是不习惯不动用真元,刚刚好几次都差点破功,果然天阶修行者想长时间压制真元是不可能的,他要想其他法子了。
压制了真元,他都不太能听见四周的声音,和以往相比,简直像个聋子一样。
不,不光是聋子,还是瞎子。
如果他现在回头,肯定也看不到她了吧。
李稷压下心中的苦涩,一只脚踏上陆地。
就在这时,他忽然僵住了。
因为有一双冰冷的手臂,抱住了他的腰。
大月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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