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升苦笑,端着酒杯示意,喝了一口道:“老弟,你是不知道……人走茶凉的事儿我见多了。再说有些事儿你也不大清楚。总之,一旦我舅没了,我们家……唉~”
杜飞跟着喝了一口酒,听着张东升诉苦,心里却很清醒。
张东升这些话算是半真半假。
一旦谢部长没了,他们家肯定会受影响,但绝没有张东升说这么邪乎。
但也说明张东升看到了日后的危机,干脆从一开始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就把姿态放到最低,获得杜飞的同情。
不然,等将来没退路了,再伏低做小肯定没有现在管用。
杜飞道:“张哥,我明白你的担心,不知道我能帮上什么忙?”
张东升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杜飞直奔主题,言外之意就是让他别兜圈子,有事儿说事儿。
其中暗含的则是告诉他,咱们没那个交情,想有什么诉求,就得拿出筹码。
张东升是明白人,而且他请杜飞本来也没寻思空手套白狼。
交情归交情,办事归办事。
更何况他跟杜飞实在谈不上多深交情。
杜飞也很快明白了张东升的诉求,就是想离开京城,外放出去。
这也在情理之中。
一旦他舅没了,他们哥俩儿再待在京城肯定十分碍眼。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只要离得远远的,就算有些人记恨,只要不去触霉头,也有很大概率想不起他们了。
至于为什么找杜飞,其实不难理解。
张东升在外经委,他舅舅的位置虽然重要,却管不到外经委。
跟何况现在的朱爸手里有成绩,说话也相当硬气。
年龄又比较年轻,未来很可能还要进一步。
虽然摸不到那个位置,但也绝不是好惹的。
张东升才会想到通过杜飞表达诉求。
至于回报,张东升并没有说,杜飞大概能猜到,多半不是落到他这而是在朱爸那边。
谢部长最后发回一些余热……
下午一点多,杜飞从张东升家里出来。
张东升两口子一直送到胡同口,看着杜飞走远,李秀兰才问道:“老张,什么情况?”
张东升叹口气道:“说不好,看情况再说吧~你在家收拾收拾,我看看舅舅去。”
说完就回身去取自行车。
李秀兰叹口气,自从确定谢部长的癌症,他们这个家的根子就开始枯萎。
直至死的那天,就会彻底断了。
在这个过程中,每一个人都在备受煎熬。
张东升骑着自行车来到谢部长单位。
虽然确诊了癌症,但他舅并没有离职修养,说是这个病没得治了,与其缠绵在病榻,不如战斗到最后。
这固然是一个战士最后的坚持,也是最后为家里的子侄铺一铺路。
真要因病退了,放弃了手里的权力,那才是彻底抓瞎了。
张东升来到办公室,谢部长正在一边抽烟一边看文件。
“舅舅~”张东升进来叫了一声,张了张嘴想让少抽点,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到现在说这些少兴的话没有任何意义,难道少抽一根烟癌症就能好了?
“东升啊~”谢部长放下手边的文件,摘了老花镜拿眼镜布擦了擦:“跟杜飞见过了?”
张东升点头:“刚见过,把情况跟他说了。”
谢部长“嗯”了一声:“他什么反应?”
张东升道:“跟您预料的差不多……”
谢部长笑了笑:“那就好,你的事儿基本差不多了。”
张东升点头,心里却仍有担心,但在这个时候又不忍心让舅舅再费心。
外放的事儿有杜飞传话,有朱爸顺水推舟,应该十拿九稳。
但外放的讲究可多了,他是京城出去的,不说提半级使用,就算是平调,也天壤之别。
去什么地方,主管什么?是在市里还是到县里?
只是这些东西他不想让谢部长再操心了,索性听天由命算了。
张东升心里想着,谢部长忽然道:“东升,我记着你小时候跟老楚他们家老大的关系不错,是不是?”
张东升愣了一下,不明白怎么突然提起楚明来了,点头道:“小时候关系是不错,但参加工作来往就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