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以前提及过。
国内的两院院士加起来一共有一千七百多人,涵盖的领域非常广阔。
因此即便是徐云这样的业内从业者,也认不全每个院士的容貌。
像当初暗物质发布会的接机现场。
即便是徐云和陆朝阳加在一起,都有很多院士认不出身份。
但另一方面。
这些“认不出”的院士基本上都是比较年轻的新晋院士。
例如2023年都还是五十多六十岁的那种。
对于年纪超过八十岁、职称定义是“资深院士”的大佬,徐云大多数还是能认出来的。
毕竟这类院士的名气基本都不低。
如果年纪再往前推一些,缩小到华夏前几批的学部委员。
那他们身份的识别度就更高了。
就像此时此刻。
即便有些大佬的容貌还很年轻,徐云却依旧认出了他们的真实身份。
比如不远处那位站在一处帐篷边,正在翻阅着一份报告或者名单的男子。
此人长着一副国字脸,嘴角不自觉微微抿起,眼睛不大但黑色的瞳仁占比却很大。
其赫然便是后世鼎鼎大名的孙俊人院士。
他是华夏知名的电子信息专家,PLA通信学院的雷达工程系便是由孙俊人院士亲手组建的。
还有站在孙俊人身边不远处的一名男子。
此人年纪大概三十出头,五官端正,鼻梁英挺,面容极其俊秀,颇有几分普朗克年轻时的风采。
他便是保铮院士,后世的名气甚至要比孙俊人院士更大一些。
保铮被称之为华夏雷达界的‘裁判长’,西电雷达系的骄傲,也是西电的老校长。
后世保铮这一系在华夏雷达界中可谓是举足轻重,华夏不少雷达都出自这一系之手。
在国内雷达专业“一穷二白”的情况下。
他几乎参与了雷达专业全部课程的教学或辅导工作,并涉猎信息论、网络理论等新知识。
编成了《雷达指示设备》《脉冲技术》等教材。
国内第一台微波气象雷达也出自保铮之手。
另外他还发明了埋地电力电缆故障测定的“冲击闪络法”,解决了供电部门的一大难题。
当然了。
这年头的保铮还比较年轻,远远没有达到将来的高度。
因此此时保铮只是站在一位秃着前额、鼻翼硕大,法令纹极其明显的小老头身边打着下手。
说来也巧。
此人徐云也恰好认识。
因为对方可是华夏首批工程院院士,西电电子信息工程专业的主要创始人罗沛霖老爷子。
罗沛霖老爷子还指导了我国第一部超远程雷达和第一代系列计算机启动研制工作,属于真正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另外徐云还见到了毕德显、肖国镇等几位牛人。
他们有些现如今已经是学部委员——也就是后来的院士。
有些则还是大佬青春版,尚待版本更新或者龙场悟道。
另外还有一些徐云不认识但看起来就很牛犇的专家,多半也都是徐云听过名字但对不上身份的大神——毕竟现在和后世终究还是相差数十年,有些大佬的容貌变化还是很大的。
当徐云等人抵达瞭望塔的时候。
这些大佬大多都在聚精会神的忙着自己的工作。
有些在测量各种数据。
有些在校正和搬运仪器。
有些则在挥着锄头开凿地基——之前便说过,瞭望塔其实并不是完美的雷达安置点。
加之此时往来的工作人员很多,因此老郭等人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多少关注。
即便有人注意到了老郭几人的身影,也只是匆匆一扫便收回了目光。
老郭也没和太多人寒暄,带着乔彩虹和徐云径直走向了孙俊人所在的位置。
这块区域位于瞭望塔的背阴面,大概上百平米开阔,搭着几顶天蓝色的帐篷。
帐篷内放着些物资和几张桌子,俨然一副临时指挥点的模样。
在走到离帐篷还有七八米的时候,老郭便朝孙俊人挥了挥手臂。
“嘿,老孙!好久不见!”
孙俊人此时正在看着物资调配单呢,听到有人喊自己下意识便抬起了头,顺着声音看来。
见到来人是老郭后,孙俊人肉眼可见的长吸了一口气,眼下露出了浓浓的喜色。
他连忙将调配单放到桌上,快步走了过来:
“嘿,老郭!你这家伙可算冒出来了,我到基地的时候半天瞅不见你人影,还以为你想赖账跑路呢!”
说罢。
孙俊人便右手握拳,在老郭的肩膀上轻轻捶了一下。
孙俊人和老郭在四年前,曾经一同随兔子们的工业代表团访问过毛熊,在毛熊待过几个月。
虽然二人所在团队一个洽谈的是雷达业务,另一個则是协商核武器事宜,看起来没什么交集。
但很巧合的是。
在毛熊期间他们俩刚好被安排在了同一间宿舍,还是双人间,每天低头抬头就能见到对方。
时间一长,自然也就熟悉了起来。
当时毛熊对代表团的政策有些类似后世的留学生补助,每个代表团成员都会收到一笔卢布补贴,用于他们的日常花销。
具体数额是每个人每个月30旧卢布——那时候毛熊还没进行战后第三次货币改革,30卢布大概是7.5美刀。
这部分补贴由毛熊提供,所以急缺外汇的兔子内部还有一个自愿的换购方案:
每个代表团成员可以用这旧卢布兑换华夏币,收购价比正常汇率高1.5倍。
所以当时有很多成员都会把补贴攒下来,以此和国内多换点钱等到回国花。
毕竟毛熊提供日常三餐和住宿,大家平时也花不了多少钱。
当然了。
也有一些人没选择兑换。
这部分成员的想法基本上都是想在毛熊这边买点国内没有的东西带回国,毕竟这年头国内外生活水平还是差别挺大的。
老郭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老郭要买的倒不是什么奢侈品,而是氯磺丙脲——老郭的妻子李佩患有比较严重的糖尿病。
氯磺丙脲是1955年发明的第一代口服降糖药,面世后效果很好,但当时只能在国外购买到。
结果老郭攒了三个月的补贴,临行前发现还差20旧卢布,便和孙俊人还有朱光亚各借了10旧卢布买药。
回国后。
老郭很快将朱光亚的那部分钱还了回去,但孙俊人的钱却因为联系不上人而一直耽搁了,连寄信都没法寄。
四年多来,这是二人头一次见面。
面对气势汹汹前来“讨债”的孙俊人,老郭笑吟吟的反捶了他一拳:
“哪能跑路啊,我郭友来像是那种人吗?”
“这不是一直没机会见着你么,这事儿我一直都记在本子上呢,忘不了,忘不了。”
说罢。
老郭便小心翼翼的从身上取出了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信封,将它递给了孙俊人:
“喏,钱都在这儿了,知道你今天要来特意备好的。”
“话说回来,当初你没管我要欠条,我其实是不是可以不还伱这钱来着?啊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听到老郭的这番话。
徐云原本很轻松的内心,忽然微微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