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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仪天,西域门户,狮子岭东。
这里是道门、佛门的边界线,向西就是佛门领地,向东就是道门地盘。佛门在这圈占了狮子岭,建了一座大觉寺,由十方大菩萨之一的大狮子力菩萨元觉和尚坐镇,是为佛门东大门镇守。
同样,道门在狮子岭东侧一千八百万里处,圈占了一座青云岭,山上建了一座浮云观,由道门极有名的符阵大师裁云真君看守。
很多年来,大觉寺和浮云观是相爱相杀,相互间亲亲热热,时常弄得门人弟子头破血流。
比如说,大觉寺经常有一群热心的和尚,大半夜的拎着大杠头,跑去青云岭下、浮云观外,帮助浮云观的道人修炼‘胸口碎大石’之类的硬功夫。一杠头敲下去,往往砸得那些修为不够的道人大口吐血、骨断筋裂。
而浮云观的道人们也都是知书达礼的,知晓‘礼尚往来’的道理。他们也时常跑去去狮子岭下,给和尚们送点小礼物。就时常有大和尚一不小心,一脚踏上某座小而威力强劲的大阵,‘轰隆’一声被崩上半天,炸得七窍喷血、五脏如焚。
是以,大觉寺和浮云观的交情,真的是蜜里调油一般亲密、亲近,两者之间的感情,足以完美诠释什么叫做‘睦邻友好’。
就在大觉寺和浮云观之间,距离一寺一观几都有九百万里的地方,一片不起眼的枯山枯水。
枯燥的山峰上,几条草绳一般细小的溪流有气无力的流淌下来,滋养了几处平平无奇的野花野草。几窝土拨鼠和野兔子在这附近筑巢安家,大白天的正在四处觅食。
梵轮三藏佛身着一件普普通通的粗布僧衣,悄然从空气中显出了身形。
他落在几只肥嘟嘟的野兔子旁,这些平日里警觉性极高的野兔子却丝毫未动,就好像梵轮三藏佛不存在一般。他向四周看了两眼,手挥处,几点黯淡的佛光洒落,封禁了虚空,隔绝了气息,抹去了自己到来此处留下的一切痕迹。
几个呼吸后,‘某虚观’的那位普普通通的青年道人头顶着一只巴掌大小的小龟,悄然出现在梵轮三藏佛面前三丈处。他刚刚现身,同样是手指一点,几点晦涩的仙光飘落,在梵轮三藏佛的佛光禁制上,又加上了一层。
以梵轮三藏佛半步佛主境的修为,加上这青年道人实实在在的圣贤级修为,两人联手加持的禁制,就算是一尊圣贤或者佛主近在百里之内,也无法察觉这里的任何异样。
梵轮三藏佛微笑,朝青年道人合十行礼,轻声道:“多年不见,师尊风仪依旧。”
青年道人一挥手,淡然道:“废话……能吃能睡,偶尔还能和几个女娃娃龙虎坎离、调和阴阳,我自然是一切安好。”
梵轮三藏佛笑得越发灿烂了:“师尊还有如此雅兴?佛门极乐欢喜佛座下,恰好有一批刚刚调教妥当的极乐天女准备发售,可否要弟子为师尊全部送去?”
青年道人抿了抿嘴,抬头看了看天空,犹豫了一阵,然后摇了摇头:“罢了,大事未成,不可漏了你和我之间的牵连。啧,说正经的。佛门最近,可有异动?”
梵轮三藏佛愕然看着道人:“何有此问?难不成,有什么不对的事情发生了么?佛门,大体平静。”
眸子里佛光闪烁,梵轮三藏佛脑海中无数念头随生随灭,开始翻腾最近一些年,他通过各种渠道收集来的,佛门各方宗脉、宗派大大小小的情报信息。
急速将所有情报都回顾了一番,除开前几个月,在镇魔城,宝光功德佛和镇狱一脉的三尊新晋佛陀闹出来的那点动静,就真真没有任何异样的事情了。
只是,那天的事情,是宝光功德佛跑去为法海小贼秃撑腰、站台而已。
这点小事……只是和白阳上人发生了一些冲突和摩擦,至于惊动眼前这位心思深沉、手段诡秘的前世佛老、今生的道门圣贤‘归虚道圣’么?
梵轮三藏佛目光闪烁的看着归虚道圣,轻轻的摇了摇头。
归虚道圣皱着眉头,深沉的看着梵轮三藏佛,沉吟许久,他才缓缓说道:“那就奇怪了。这些天,道门各方势力同样安宁、安静,道主级的人物,基本上都闭门不出,修心养性则个……为何,我在莽荒好容易养大的一头大肥猪,被人摘了果子?”
梵轮三藏佛骇然瞪大了眼睛:“嗯?”
归虚道圣耷拉着眼皮,将头顶上趴着的那只小龟抓了下来,拿在手中轻轻的摩挲着。这小龟惬意的缩起了脑袋和四肢、尾巴,龟壳已经被归虚道圣摩挲得好似镜子一样锃亮。
沉默了一阵子,归虚道圣幽幽道:“当年道门、佛门联手,针对妖蛮、邪魔两方势力全面开战……是我在其中出了极大的力量,这才推动那一次大战最终成型。”
梵轮三藏佛微笑道:“师尊果然非凡,若非师尊提起,弟子还真不知道,那件事情是您的手笔。”
嘴上说着钦佩的话语,但是语气极其平淡。
归虚道圣看了梵轮三藏佛一眼:“那一场大战之前,我相中了一头小猪崽子……”
梵轮三藏佛皱起了眉头:“您是说?”
归虚道圣轻叹道:“三生幻灭,你定然还记得他。如今他自号沥血佛,在莽荒屠魔岭开辟了血佛寺一脉,已经颇有成就。唔,这件事情,是瞒不过佛门那些老鬼的,以你的人脉、能力,你当知道他。”
梵轮三藏佛眼角剧烈的一跳:“他?”
归虚道圣轻声道:“他,死了……我好容易养肥的大肥猪,被人提前摘了果子……这等亏,我上辈子没吃过,这辈子更没有……所以,我想要问问,这事体,你可知道,大概和谁有关么?”
梵轮三藏佛皱眉道:“您若是想要知道答案,为何不亲自去看一眼?”
归虚道圣叹了一声:“我生平最是谨慎,你不知晓么?”
梵轮三藏佛直勾勾的看着归虚道圣,归虚道圣也直勾勾的看着梵轮三藏佛……两人沉默许久,两人都不主动开口,也不知道他们在算计些什么,盘算些什么。
突然,一只野兔蹦跶了过来,它不小心用自己的尾巴,蹭过了归虚道圣脚上的麻鞋。
‘噗’!
这只野兔化为一缕青烟凭空消散。
和它一起消散的,还有血脉上和这野兔有着直接牵连,算是‘十八代血亲’的所有兔子!
以野兔的繁衍能力,十八代血亲繁衍出的兔子,那是一个颇为可观的天文数字……只是一弹指间,所有属于这个范畴的野兔悉数灭绝,全都化为一缕青烟,彻底于两仪天消散。
梵轮三藏佛看着地面上那一缕冉冉升腾而起的青烟,幽幽道:“之前,我让龙象伏藏和铁枷,去蛮荒之间行事……只是,以他们的实力,可否对您的那头猪,造成任何的杀伤?”
归虚道圣沉默片刻,摇了摇头:“龙象伏藏?铁枷?呵,他们不行,绝对不行。嗯!”
双手悄然结印。
口中默默念诵了一段秘咒。
在那一瞬间,梵轮三藏佛都只觉得神魂一阵摇晃,眼前一阵眩晕,归虚道圣好似和天地融为一体,好似整个身体充盈了整个两仪天,又好像两仪天整个被他纳入了体内。
这等奇异的感觉,让梵轮三藏佛感到了极端的不适。
他已经近乎突破那一步,但正是如此,他对归虚道圣那一瞬间的异样感应格外的清晰、格外的敏锐。他有一种面对深渊的大恐怖感,似乎眼前之人只要一念之间,就能对自己造成莫大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