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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观在头一个感觉里,又想和袁训动拳头。但面对袁训的镇定,而且小王爷不是头一回和袁训打交道,他鼓着眼睛,急着早就不耐烦的心愣是没有发火。
“要一个月这么久?”他喃喃地说着,其实内心中也清楚攻城战不是好打的,打上半年也有,但对一个月这数字到底不满意,萧观又转为有气无力:“一个月?”
袁训耐心地道:“一个月已经不算长,我们要看地形,”
“地形不是早就看过,别说是你和我,就是新来的他们,这一年里哪一个没有从这城外面转过几回?”萧观忍不住反驳。
袁训依然耐心不变:“您说的那地形,和我们说的地形不一样。”萧观听到他话里有话,问道:“我们是指你和谁?”
袁训愣一愣,心想这还用问吗?我们自然是指我和新来的兄弟们。萧观由他的表情也就看出答案,对于袁训现在归自己使唤,还和别人是“我们”生出不满,翻眼道:“那你们!”把这两个字着重的咬住,憋住气问道:“你们还要看什么地形?”
“咱们到沙盘旁边去说。”袁训当先对着帐篷里的一侧走去,在那里放好一个沙盘,上面堆出这附近的地形,不管是石头城还是后面的高山,全清晰入目,一眼就可以看得清楚。
所以萧观走过来,还是道:“这不是很清楚吗?”他忍了几忍才没有往下面说,他在心里暗道,你们!这些人难道眼神儿有那么差吗?这附近地形并不复杂,还要看什么地形?
沙盘旁边,袁训负手默默站上一瞬,就手指住高山下面道:“有几件事!”
他的语气活似发号司令,还没有说出来,萧观就彻底的急了:“你当家还是我在当家?”袁训一笑:“你当家,不过我提个建议总行吧。”
“行!”萧观继续憋闷,拿眼睛眨巴眨巴,小心思全在脸上。他是一脸你们刚才背着我商议出什么妙计的神色,很是憋屈。
袁训装没看到,手还是指住沙盘,证据铿锵有力地道:“第一,这一个月内,我们不管做什么,请小王爷不要过多询问。”
萧观咬住牙:“第二!”
“第二,从明天开始,我要出去几天,请小王爷不要过问!”
萧观丝丝的吸冷气,从牙缝里迸出来字:“第三!”
“第三,请小王爷这就写信给王爷,请王爷以最快速度命就近的各家郡王,为我们打援兵!”袁训胸有成竹。
齐整端正的沙盘旁,他的面容齐整端正。他高挺的鼻子上面,两道睿智的眸子犀利如电,宝石般的黑亮中炯炯有神,给他的人也好,话也好,总是添上让人不能怀疑的信任。
毫无疑问的,这是一个英俊的男人,他的英俊里不但有清新如草原初晨的气息,还有坚定如山的稳重,让萧观由不得的相信他。
但小王爷到底是小王爷,虽然他和袁训相比,他的性子浮躁一些,但他却是从小锦衣玉食,先生幕僚们和老妈子丫头一样不少,陪着长大的金镶玉贵主儿。
在心里已经认可袁训的主意以后——虽然萧观还压根儿不知道袁训有什么法子——但他想了想,建立在心里那种让排斥在外的不舒服上,萧观冷哼着还是问出来:“你是要立军令状吗?”
袁训狡猾的反问:“小王爷要我立吗?”
他面上那种诡异的笑容,又给萧观一种袁训是势在必得的感觉。对于自己还是没问出来什么,萧观气得又哼几声,甩甩大手:“不用了!”
他不痛快地道:“你立下军令状,这功劳就白纸黑字成你的了,我调度的功劳也就半点儿没有,最后只落得把你带出来,成了为你作嫁衣裳!”
袁训鼓励他这种想法,嘿嘿笑着:“也是。”
看上去,袁训像是没有了话,萧观却还想再打听几句,讪讪地问道:“第四呢?”
“第四?”袁训闪闪眼神,在他心里已经没有第四,但小王爷既然主动的问出来,袁训就不能放过去,他脑子一转,第四就出来。笑道:“第四给我们弄点瓜果上来行吗?现在是产瓜果的季节,就地征运又不贵,什么西瓜哈密瓜葡萄无花果,不管什么都弄些来,天热,中了暑不是玩的,谁还跟着我们打仗呢?”
萧观皱起眉头:“你还真会提条件,”我问你还有没有第四,是想进一步听听你的主张,不是让你找我要吃的。
不过他也馋了,吸溜着咽下口水,道:“行。”心思不由自主的就回到京里。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在京里兴奋可以来见他的爹,他的娘拦不住儿子,就见天儿给儿子弄一堆好吃的,什么西瓜海菜,螃蟹黄鱼,由着他吃了一个够。
小王爷微叹一声:“哎,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吃穿住上面,”他瞪瞪眼,大热天的帐篷里还套着盔甲,往这里站会儿身上汗水跟下雨似的往下掉落。他叹着气问袁训:“你脱一回盔甲能有多少水?”
这里是小王爷住的帐篷,一角有几大盆凉水,没有冰,就河里经常打些凉水来降温,跟觉不出来似的,但总比没有要强。
对水盆看看,这是才换没多久的,现在又有冒热气的感觉。
萧观眉头紧皱:“我晚上脱盔甲能有小半盆水,我要是对我娘说这些,我娘肯定跑来把我带回京去。”
“我嘛,没试过。”袁训在此开了个玩笑:“还是您悠闲,我们哪有功夫管身上流多少汗出来?”萧观没搭理他的取笑,茫然一下道:“好吧,我要点儿瓜果,热死也没有军功拿。”袁训听过就笑起来,又趁机地添上几句话:“请王爷为全军都要点儿吧,这是您的恩典不是吗?”
萧观听过高兴起来:“这主意算我的?”
“当然算您的,”袁训笑得诡异诡异的:“回头兵部说我们乱花钱,也算您的。”萧观哈地一声大笑出来,见袁训摆摆手:“您没话,我可就走了。”往帐篷外面走去。
已经全在胡扯吃的,看上去小王爷没有什么正话,而袁训却又还有事,小王爷可以悠闲地在这里闲扯淡,他却不行。
萧观也知道,就不好强留,干瞪着眼看着那挺拔的背影走出帐篷,一个人围着沙盘转悠几圈,自语道:“这个人啊!”
他回想到他的爹对袁训的评论,当时不是单挑出袁训来评论,是说所有的太子党。
像是只要说太子党,就不能抛下袁训,谁叫他是太子近臣,十分的出风头呢?
梁山王是这样说的:“这个人颇有城府,又灵活机变。他的文章我特意让人从京里发出来,我看过的,是胸中有沟渠的人,又听说是急才,时辰没到,头一个就交卷子的人,这就很了不起。”
萧观当时还不服气,他在姓袁的手里吃瘪不是一回两回,这瘪吃的全是回过头没处找的那种。就像有一回打着打着,他把腰牌一亮,这不是坑人吗?
小王爷就对他的爹不乐意:“不就能中举,我也能中,我娘不让我下场应试,说我不用去考场里住那几天,怕味儿薰到我。可先生们愿意让我去,没办法,就寻个折中的法子,等他们考完试题出来,他们单独给我做了一回,都说一甲是中不了的,二甲也看着悬,但三甲同进士却不在话下,同进士是不好听,可总比中不了的强!”
梁山王就呵呵地笑了,同进士虽然有“如夫人”的称呼,但梁山王还是有得意之色:“这事情先生们写信给我,为父很是喜悦。你娘说得也没错,我们是什么门楣,用不到你去提考篮。但大倌儿啊,你能中,和眼睛里放着有能耐的人,这是两件事情。”
帐篷里小王爷只回想到这里,他围着沙盘打转转,嘟囔道:“我眼睛里还不算有他吗?他要什么我给什么,他不对我说主意,我也揣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