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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妈听到一个“走”字,想到丈夫没了,更受刺激,疯了一样扑上来。地上摔的碎玉片子扎到她衣上,她也像没有知觉。就这样带着满身狼藉,抱住项城郡王妃的裙角,低下头哀哀的苦求:“不抓到凶手,我就不走,我就走这儿……。”
骤然知道丈夫没了,而又是在当差的地方上没的,奶妈申氏神智乱了大半,不管什么话都往外面说:“我这辈子只靠着你了,我的王妃,我奶你的时候,可把自己的孩子丢下来……如今死的是你的奶公公……。你不能不管啊。”
项城郡王妃倒不是厌烦上来,她是面对申氏的这疯模样害怕起来。试着抽抽自己让申氏拽住的裙角,却让她握住像生根似的扯不动。又听到申氏絮絮叨叨,什么奶公公,奶你这些话全出来了,项城郡王妃让逼得勃然大怒,对着几个见到奶妈疯样子不敢用力扶的丫头们骂道:“你们全死了吗?还不快着点儿!”
丫头们都生长在内宅里,有的从没有见过这样疯的模样儿。再加上这是一个熟悉的人,申氏平时还是和蔼亲切的,身为王妃奶妈,还时常为犯错的下人求个情什么的,算是这府里半个老封君。
一下子变成另外一个人,丫头们有怜惜她的,心想可怜她死了丈夫,就又推想到自己家人身上,自己的家人也在府内外当差,要是遇到这样的事情,谁不想一样的去磨着郡王妃出头,抱这样心思的人,自然是不出力拉扯申氏走的,反而她对着王妃哭得更凶些才好。
而另外几个丫头里,有的则是惧怕,有的又和申氏旧日不好,心想让她对着王妃没完没了的胡说去吧,让王妃烦她才好,抱着这样的心情,她们也不出力拉扯。
直到项城郡王妃发了脾气,眼角恼得更斜上去,丫头们才不敢再耽误,走上前来。
对疯子说道理,就像和牛弹琴。
好几个丫头是扯得动申氏,可却掰不开她的手指。十指捏紧得关节发白的手指像镶在项城郡王妃衣裳里,怎么扭都不分开。
还要听着这半疯的人哭声更大作:“王妃,我可是侍候最久的人……”吃她的奶长大,总是有感情,项城郡王妃干瞪着眼说不出话。
申氏那张涕泪满面的脸,又让她犯恶心。一个好好的人变成这模样,项城郡王妃更把桌子气得一拍,对适才来回话的的人道:“陈留郡王妃那贱人欺我太甚!”
回话的人吓了一跳,心想这已经疯了一个,王妃您可不能跟着再发疯。他是跟项城郡王的人,有事情是不会对郡王妃直接回话的,就像伍掌柜的暗算宝珠和念姐儿,项城郡王不在家,他就不用往郡王妃这里讨主意,自己直接做主就行了。
这件事情之所以回到项城郡王妃这里,就是因为死的人里面,有她的奶公公。不然陈留郡王府上发难,项城郡王妃还不见得知道。
项城郡王不在家,回话的人不能让郡王妃因为生气,而把接下来的事情弄得更糟。见项城郡王妃在骂陈留郡王妃,那个人心想能这样怪吗?
就不能陈留郡王妃府上也和我们府上一样,郡王妃不见得就当家?
我们府上王妃只能当一部分家,对外的筹划与举动,郡王妃几乎是不知道的。在这个地方,那个人对自家郡王妃小小鄙夷,男人们在外面的事情,怎么能让你件件知道?
再说项城郡王妃遇事儿就矛头直指陈留郡王妃的意思,项城王府中是个人都知道。
还不是因为郡王丧妻以前,有求娶辅国公长女为平妻之意;也许郡王求亲的心意太诚,结果把老天感动,前任项城郡王妃染上时疾,那一年死的人也不少,这一点上项城郡王没有嫌疑,他和发妻恩爱还是颇有的,那王妃一命呜乎,项城郡王就成了自由人。
在这个地方上,项城郡王颇让辅国公和知情的人瞧不起。他在发妻去世没有三个月,就和辅国公有求亲之意。
辅国公怎么能答应,虽然项城郡王是私下里和他说起这事,但发妻驾鹤没有百天就动花花肠子,辅国公是这样回的:“当岳父的可就寒心了。”这话勾起项城郡王的惭愧,让他打道回府。
辅国公送他离开后,越想这事情越生气。尊贵身份的郡王,居然能干出这种鼻子脸都不要的事,辅国公对项城郡王的看法就是:天良丧尽。
他回来当成笑话对自己母亲说了,陈留郡王妃还不到十岁,就在旁边听着,把这事情记在心里。
等陈留郡王从军中回来,恰逢过年他来拜年,郡王妃就把这事情当成笑话告诉他听。陈留郡王比郡王妃大出去好些,他听出来这事情的严重性,从此以后两家郡王就更不和。
陈留郡王本就有少年名将之称,在军功上就更压项城郡王。一年两年的项城郡王不敌,但他不死心,还一直等到陈留郡王妃出嫁以后,才选了又选,迎娶如今的项城郡王妃。
这桩求亲的事儿这方圆地界上尽人皆知,项城郡王妃在成亲前就知道。成亲后她没有尽得项城郡王的宠爱,就七怪八怪的把原因怪在陈留郡王妃身上,疑心项城郡王还想着她。
女人的嫉妒,本就没有道理可言。
要说尽得丈夫宠爱这话,陈留郡王妃也不见得是。她有三个孩子,还不敢怠慢地为自己丈夫年年选良妾,虽然陈留郡王没睡过的占一半以上,但这事也说明陈留夫妻也是“相敬如宾”。
可项城郡王妃不看这些,她只牢记项城郡王是失去“心爱的人”,才娶的她。她有一点儿不如意,就认为自己丈夫还陷在旧情中。
就是项城郡王新收用的丫头,新纳的妾,项城郡王妃也能创造无限奇迹,在她们身上找出与陈留郡王妃相似的地方。
这一回,她死了奶公公,就毫不犹豫地又恨上陈留郡王妃。
回话的人怕她一味的嫉妒作出不当举动来,在听到项城郡王妃骂陈留郡王妃时,回道:“这事情不见得就是针对您的,陈留郡王府上也不认得您的奶公是谁?”
项城郡王妃还没有回话,奶妈申氏听到“奶公”这两个字,更疯癫若狂,嚎叫道:“她就是冲着王妃来的,就是这样,不会有错……”
扶她的丫头们吓得魂飞魄散,心想这位别再添油加醋吧。就对郡王妃回道:“申妈妈捏得紧,唯有把这衣裳剪开,才搬得动她。”
“只能这样,”项城郡王妃无奈。
取来剪刀,把项城郡王妃让申氏握住的裙角剪断,几个丫头才把申妈妈搬出去。
听着那一路惨嚎声远去,项城郡王妃对着断开的衣裳气急败坏,尖声叫出来:“给我叫郡王的先生们来!”
“郡王妃息怒,这事还是等郡王有信回来再作决议!”回话的人最怕哪一出,这就出来哪一出。明知道没有理智的女人拦不住,可他硬着头皮还得拦。
郡王妃对他怒目,像是他再不去,他就是郡王妃的大仇人。“我说话你不听?”她横眉似要喷火。
回话的人还能说什么呢,老实的出去,往外书房里去叫项城郡王留下的幕僚先生们。
先生们很快到来,见房中地面上是干净的,适才摔的东西都已扫走,但郡王妃在房中走过来走过去,像寻不到对手的斗鸡,脖子都是挺着的。
“你们都知道了?”项城郡王妃劈面就是一句。
先生们回话:“是。”
“郡王的事你们都比我清楚!”项城郡王妃抓住机会,就怒火中烧。先生们互相使个眼色,都知道不清醒的人没法子说,只陪笑不语。
项城郡王妃也不再说,只急急逼迫:“那你们干看着?”
再把袖子一挥:“不用对我说,凡事等郡王。他要是一年两年不回家,我就一年两年的由着陈留郡王妃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