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鸿、上官风等前太子党对着太上皇难舍难分,太上皇把他们好一通的“鄙夷”:“我倒把你们孙子也带上,我答应你们的时候一定犯了糊涂,走了走了,再看你们我要反悔。”
马车开动,老国公心如长空归雁,沉甸甸的往下坠着思乡情。但他却没太多的伤感。
他的儿子在这一行,回家祭祖。他的曾孙子——龙显邦等的孩子在这一行,回家祭祖。
见车马渐渐的快了,慢慢的远了,老国公手中的马鞭子依然摇动不停。
元皓打断他:“您可不许离开我!”赵先生走了,元皓是没有办法。
老国公低下头,见雪白俊秀的脸儿上凶巴巴,好似自己说一个走字,他有无穷的阵仗相对似的。一股暖流涌上老国公心头,软声道:“我这把子年纪,蒙你不弃还肯收留,我还能往哪里走?”
这是由衷话。
袁训四十出去奔五十,老国公就算只大外甥二十岁,也奔七十的年纪。
他还能成为胖队长的得意仪仗,凭一手好弓箭到处听喝彩声,已是万千之喜。
进京养老的日子因为有胖队长而添满满的活泼,老国公的年纪也不允许他有赵先生般的肆意。
赵先生是小二的岳父,跟老国公平等辈分。但他没有受过重伤,年纪也比老国公小,还敢做出京之想。
老国公看着元皓上马,含笑暗道,自己还能出点儿力,加寿是皇后,为元皓出力也是为她,已算上上份儿的养老了。离开胖队长,那叫不可能。
元皓带马叫一声:“坏蛋舅舅,我们走了。”他的父亲刚离开,元皓不敢大意,请老王祖父坐京中,他往京外各大营巡视。
老国公随他走,马后总是有一辆车。备用的,给老国公骑马累了的时候歇息。
胖队长对老国公从不怠慢,不要说老国公疼爱他,就是袁训见到,也总是默默点头,想没有白疼元皓一场。
这一天虽不是沐休,袁训也没心情去衙门。荀川不为梁山王府犯混,也不和严治广侍郎不对盘的时候,尚书可以轻松。和柳至等人城门内分手,袁训回家安慰宝珠,也安慰自己。
见房中又多一个胖孩子,和智哥儿对坐着,一个大一岁,高出小半个头,胖上一圈儿,这一个小一岁,坐的矮些,相对呵呵着流口水。
“正经媳妇刚把彻哥儿送来,这不,智哥儿有了伴。”宝珠守着他们。
去年出生的韩彻,小萧智一岁。他在袁训宝珠的房里早有小床位置,但他的爹韩正经太出息,如今不折不扣是文章侯府的顶梁柱。韩家上上下下对袁家有欠不完的人情,把韩彻送到宝珠房里,除去韩正经认为胖队长和好孩子家的智哥在,他的儿子也应该在,这是一次新的拌嘴三人行以外,掌珠不好意思,韩世拓不好意思,老侯等不好意思。
认为又来占袁家天大的便宜这种心情。
在今天以前,宝珠房里孩子不少。怕累到宝珠,韩彻不经常送来。
袁征等离开,只有萧智在,韩正经出城送行前交待费玲珑,把儿子送来给智哥做伴也好,给姨丈姨母解闷也好,横竖累了有奶妈照看不是,韩彻打算在这房里长呆。
萧智见多个小孩子,他很开心。两个人玩在一起。袁训歪在床边上挡着他们不掉下去,看着他们玩一出子,闭目养神又是一会儿。
家里忽然就有空落落之感,袁训寻思下,把铁哥钧哥接来住上几天。铁哥钧哥因为生得黑,似父亲,不怕曾祖父对着脸儿看。梁山老王一天都不想给袁训。
侯爷拧拧拳头,不给就……按接加福的老规矩办。
……
安家的旧居,半年前忽然有人入住。本城的人上门走动,问明是老太太身边的旧人。但所来何事,他们没有说明。
主人不见身影,渐渐的也就门前安静。一个月前入住的安白氏一家三人,倒不用接受盘问。
天气愈发的好,安老太太的旧园子——香兰苑里花开百种,朵朵芬芳。安白氏的独女安书兰每天要去玩耍。对着女儿不知忧愁的烂漫模样,安白氏无端的常有忧心。
“夫家相不中她可怎么好?成天就知道玩。”安白氏对着女儿背影叹气。
她的丈夫在本房排三,人称安三爷,闻言失笑:“你三天一大叹,每天数小叹,还不如学女儿去玩玩呢。”
安白氏一腔幽怨对他发出:“你就半点儿不担心?我的爷,劝你为书兰上上心吧。”
安三爷更要笑:“亲事由故去的老太太定下,老太太去世的那年,还抱去侯府相看过,我还上什么心?再说,女婿就要上门,不成也由他说话。我上心也不起作用。”
安白氏急的眼睛里都是胀的,气道:“唉,看我嫁的好丈夫,甩手大掌柜全然不管家里事。”
她一直的絮叨抱怨,安三爷恼了:“嫁我不好?却哪来这门亲事!不是我头上顶个安字,不是我家爹娘,你的公婆是老太太心里有的人,凭什么定我女儿!”
话砸的安白氏气馁大半儿,余下小半儿还要说说时,门外走进一个人来。
夫妻见到慌了手脚,起来让座,安白氏亲手倒茶,陪笑送上:“这天儿好,妈妈却没往园子里逛逛?”
那妈妈欠身接了茶,笑道:“逛园子是奶奶小姑娘使得,侯夫人打发我们从京里出来,原是当差的。”
谢过安白氏,不疾不徐回了话:“回三爷和三奶奶,亲戚们带着八爷明儿到家中,请三爷和三奶奶给小姑娘打扮起来。”
安白氏惊呼一声,原地呆若木鸡。安三爷看似有底气的人,也双手抖动几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