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而喻也就罢了,笑眯眯也可以装看不见。但齐唰唰的,抓住夫妻亲昵的神色,宝珠是女眷,脸嫩一定会红。忠毅侯是个皮厚的,也没有架住一堆眼神,也涨红脸。
本来夫妻同行同回去,还可以再说两句。但在注视之下,宝珠悄声道:“你可别跟来了,留会儿吧。”抱着梅枝子飞也似去了。袁训干笑着回应营地上的眼光,抬起的步子收回,觉得不对,心想我怕谁不成?重新迈出去,也不是滋味儿。
“爹爹给掐花儿戴吗?”加寿不是有意的解了父亲尴尬,只是掺和一记,带着胖元皓兴兴头头过来。
袁训选一朵最入眼的花,亲手给加寿要簪。加寿推一把表弟,元皓小脸儿笑成一朵花,送上发髻。这一朵给了他。
第二朵,袁训还是选他当下看着最大最好的,给了女儿。簪好后,笑道:“这里虽香,却不如营地里暖和,咱们走……”
“还有还有,”元皓踮着脚尖,加寿也是一样,姐弟两个送上额头。怕舅舅不懂,元皓小声嘀咕:“还有敲额头。”
两个发髻——加寿还是男装——几乎一样的角度歪着顶上来,一高一矮,一样的胖嘟,怎么看怎么有趣。
袁训忍俊不禁,先在元皓额头上轻轻一敲,元皓开心的哈哈哈着。又给加寿一记,姐弟跟来的时候一样兴冲冲回去。
几步外,香姐儿已站好班儿,带着好孩子过来。“爹爹,也要跟对母亲一样。”
袁训脸上的红可就下不来,他背着身子敲妻子额头也让看出来,侯爷闹不明白自己思念妻子,是不是也让看出来。
如果此时在房闱中,夫妻恩爱没有错。但侯爷为首赶路的时候,把别人全抛开,和妻子缠绵去了,让人看出来,袁训局促的不行。跟有个绳子把他的人紧紧捆住,不得松开一样。
乖乖的,很诚恳模样,给二女儿和好孩子也簪上花,还小心觑下她们面容,生怕她们要计较这花不如母亲的好。
凡是盛开的梅花都不错,侯爷这样想,不过是内心发虚就是。
好在香姐儿并没有计较,和好孩子一样走了。好孩子多讨一朵,走去给玉珠,给的得意洋洋,显摆无比:“这是姨丈给母亲的,姨丈给了姨母,也就要给我们。”
“就要”这话,讹人似的,让玉珠低声笑个不停。把花簪了,玉珠也生出得意。
现在是萧战到岳父面前。这是个出名的搅和女婿,此情此景对上他,袁训头皮微麻,又怕战哥儿在这里计较。
萧战挺懂事儿,嗓音低低的:“岳父,给我一个人两朵花,我就装看不见。”
“我有见不得人的事让你看见?”袁训瞪他一眼,但依言给了萧战两朵。当岳父的怕了他。
萧战送上额头,嘿嘿:“两朵花敲两记。”袁训板起脸敲过,萧战欢喜的跟得了头彩似的。梁山老王见到又要不乐意,还没有吼出来,见孙子多讨一朵花,一溜小跑回来:“祖父,我给你簪花。”梁山老王转怒为喜:“呵呵,还是孙子向着我。”
萧战簪的匆匆忙忙,而且扭头吼舅哥们:“该加福去了,你们退后,别抢,总抢不觉得丢人吗?”
镇南老王失笑,打一个大家都认同的抱不平:“战哥儿,你这话说的是你自己吧?”
执瑜执璞带着小六苏似玉,阴阳怪气:“我们哪敢动呢?我们怕了你。爱抢精!”
萧战还有的话回:“这一回我没有抢,不是按着来的。先是岳母,再是大姐,再就小古怪,再就该我们才对。”
香姐儿撇嘴:“虽然我同你一天生日,难道时辰上不比你大吗?”好孩子快快乐乐帮腔:“就是。”萧战顾不得理她们。
袁训等着,萧战把加福送上来,萧战堆笑:“岳父,加福与众不同,四朵,嘿嘿,”手指比划出来个四。
袁训白他一眼,但对上加福好女儿时就眉开眼笑,给了加福四朵,萧战又提醒:“敲四下,福姐儿是最好的女儿。”袁训敲上四记,萧战欢欢喜喜和加福回来,挺胸腆肚子,活似得胜大将军。
落一堆加寿等人的白眼儿,萧战也不管,对加福说了句什么,去另一株老梅树下掐起花来。大家都纳闷:“他是打算给谁?加福不是有了花?”
加寿想了起来:“战哥儿为三妹争得四朵花,怕我们生气自己掐,戴的会比三妹多,他鬼主意出来,把别的花全掐了,不留给我们。”
从元皓到香姐儿好孩子,一起说是。
萧战鄙夷:“我掐不完这些花。”
加寿道:“我再猜,”见到执瑜执璞和小六簪完花,执瑜为称心讨了一朵,执璞为如意讨了一朵,加寿带着元皓又上去。
元皓笑眯眯,大声而又响亮的道:“给祖父的。”元皓刚才太开心,忘记要。
镇南老王笑得合不拢嘴。加寿为太子讨得一朵,亲手帮太子簪上,在太子额头上敲上一记。元皓见到,在祖父额头也敲上一记。镇南老王笑话他:“长大再这样,可不叫恭敬。”
“是玩,是玩呢。”元皓不用姐姐教,也回答的不错。
小红也得了一朵,欢喜的给母亲看。禇大路、孔小青全有,袁训心想可以离开这梅树了不是,见营地上哈哈大笑震天般出来。
萧战有一抱的梅花,用衣襟兜着,送到元皓面前:“好表弟,加福姐姐的花比你多,你别不痛快,这些全给你。”
袁训这会儿忌惮女婿闹,萧战也忌惮表弟闹,特意的前来讨好。一堆的花有元皓胖脑袋那么大,花瓣晶莹如玉雕成,香气芬芳悠远深沁,好孩子不无眼红的时候,元皓昂起脑袋:“不是舅舅给的,不好!”
好孩子让提醒:“是呢,不好。”
韩正经也多得两朵,正给祖父们簪,耳朵一尖听到,有事没事凑个乐子:“不好。”
萧战是不会生气的,他趁势正好,全送到加福面前:“表弟越来越乖巧,这就不争风,福姐儿,全是你的。”
加寿给他鬼脸儿,元皓给他鬼脸儿。香姐儿对他吐舌头,好孩子跟着吐舌头。韩正经想上一会儿,才没有跟胖孩子,而是跟着二表姐,也吐了舌头……。凶杀的雪地早成温暖欢笑,看得十几个行人傻住眼。
有人道:“见过胆大的,没见过这么胆大的,”
“是啊,刚杀了人,他们就喜欢上了。”
“人家这是艺高人胆大,”
不远处,商人们见到没事情,蹑手蹑脚的又要回来。
称心如意唤道:“汤好了,可以吃了。”新得的梅花在热气中有些蔫,但依然是小主人得意的东西,用手扶一扶,就笑逐颜开。
自己人一一分得,又招呼行人和刚回来的商人们也分给他们。行人们不服气,道:“他们有难就不管我们,不给他们也罢。”称心如意解释得体:“大难临头,没有不怕的。把这些小事情记在心上,不是我们家人办的事情。喝吧,去去寒气。”
行人们哑了嗓子,有震撼不已。由他们对战强盗看出他们与别人不同,现在更看出这不是一般的人家。
镇南老王和梁山老王对看一眼,微微的点下头。二位老王爷把袁训看得是差不多的门第,就对侯府未来的两个长媳这样说话深表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