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他:“你们玩的什么竟然有汗?”
孩子喘喘气,一指芦苇丛里:“有人打你的水鸟,三狗子正看着呢,让我寻你,快去啊,他们打伤好些。”
元皓大怒,元皓喂鸟几天,水鸟有些肯跟元皓亲近,在元皓心中朦胧有了一层薄薄的感情。打他的鸟儿,这怎么能答应?
发一声喊:“走啊。”韩正经和好孩子后面跟上。
“嗯哼!”镇南老王一面跟上,一面示意家人们回头:“暗中保护,他大了,让他先处置。”
家人们一个一个传下话去,在最前面的家人往芦苇丛中隐起身形。
中间一大片开阔地面,原来大片的水鸟消失一大半儿,余下的小部分,有的倒在血泊中振翅膀,有的哀鸣不断。
三狗子带几个孩子,对峙十几个孩子。三狗子面上有伤,但还是拦住路:“这鸟是胖小爷喂养的,他喜欢!我们平时都不打这里的鸟。你们也不许打!腰上挂的,留下来!”
元皓一气到了,看一看,有一个就是平时给馒头的那面色不正的小子。元皓瞪视着他:“你怎么也在这里!”
那个小子机警看的,是元皓今天没带出来几个人。平时前面走的大人,后面跟的大人,今天一个也不在。
再看自己,是他特意约的邻村顽劣少年,人数占上风,年纪也占上风。小子哈哈大笑:“谁叫你不给我馒头!你喜欢这鸟是吗?就打,偏打!这鸟让你喂的都乖乖在这里,好打!”
对着自己人,手指着元皓、韩正经和好孩子:“他们手里有牛肉大馒头,抢他!”
“你敢!”三个胖拳头一起高举。
元皓放下小桶,拍拍胖胸脯:“我来!”眼角一闪,好孩子冲上前,愤怒地道:“我曾祖母说的,见到坏事儿可不能怕!找官府!你们不认错,我送你们去衙门!”
坏小子乐了:“就你吗?看我打你!”把拳头一提,对着好孩子就是一拳。
三狗子带人上前挡住,好孩子回身就跑:“我曾祖母说的,有事儿叫长辈!”另外两个孩子截住她。
元皓小脸儿气得通红,把两个拳头一起举上来,一个势子漂亮的摆出来:“好孩子不要怕,我来救你!”
对着冲过去,骂道:“我家从不打好孩子,我舅舅不打,我舅母不打,我哥哥姐姐不打…。”面前闪出一个人,韩正经拦住他。
韩正经用身子堵住元皓,小脸儿上也气得青了一片。但还是道:“胖孩子退后!我比你大一岁,我先上!”
元皓跟韩正经拦他念书的时候一样推着,比以前这种情势的时候生气的多:“让开,他们欺负姑娘,我舅舅从不打姑娘!”
“我姨丈也不打姑娘!我祖父说的,让我让着你!你给我站着!”韩正经硬生生一步没动,见好孩子退回来,一把拉她到身后,摆个寻常习武的势子,对着打人的孩子威风凛凛:“看我会你们,都给我住手!”
“啊啊啊!”韩正经想出不想往前就上,边叫道:“好孩子找长辈,胖孩子,男孩子不跑。我不支的时候,你再上来。”
坏小子乌合之众,让韩正经这英勇模样吓得一怔,“哈哈哈,”又一阵大笑出来。
镇南老王听到这里,觉得不用再听,他率先走出,往孙子旁边一站,面色一寒:“谁敢欺负我孙子!”
家人们也现身,虽然不多,但一巴掌一煽一个准儿,很快地上除了倒一地的鸟儿,又倒一地的坏孩子。
镇南老王冷笑:“吃饱了撑的你们!没事儿不学道理,不上进!不成人的东西,敢跟到这里来撒野!”摆一摆手:“带他离了我眼前,给一次机会,不打杀了。送去,各打二十板子!”
他没说去哪里,家人会意,这附近就有王爷军营不是,跟出来的这个家人,认得驻扎的将军。
“你们敢……”有一个坏小子心生不妙,放声要叫。只出来这些多,让一个家人一巴掌打肿脸,把下巴打得卸下来。家人骂道:“混帐东西!还敢多口!”把坏小子们带走。
元皓握着胖拳头还在生气,镇南老王没有先哄他,而是对韩正经恢复笑容:“你不是吵过他们,哈哈,你这是一直让着?”
韩正经一本正经回话:“胖小爷身份高,但他小呢。”扫一眼好孩子:“她是妹妹,”小手在胸前也一拍:“我们家里不欺负妹妹!”
老侯面上乐开了花。
…。
又到晚上天清月爽,常伏霖和玉珠回房:“今天晚上还陪四妹妹说话吗?”
玉珠不明白,反问道:“我跟宝珠有这样说话的机会不多,在京里也难常去烦她半夜。你今晚不见殿下?那请自己呆会儿吧,我呀,还想和宝珠说说话。”
“你去好了,我就说一句。”常伏霖似有心事。
玉珠看出来,不能不先顾丈夫,先有个开解的心,徐徐道:“差使上难事?”
“你去见四妹,对她说,接下来她走多远,你跟多远,你看她会答应吗?”常伏霖却是这样的话。
玉珠大为意外,夫妻多年,知道他不是爱开玩笑或草率的人,低下头来先想上一想,再问他:“这话从什么地方出来?难道你在任上我不陪吗?不瞒你说,昨天我回来的晚,跟宝珠说的话我还没对你说。本打算到任上细细的和你说,”
“现在说吧,”常伏霖温柔地道:“你接下来一直陪着她,今天晚上少说会儿不打紧。”
玉珠愈发的惊疑不定:“为什么你铁了心要我跟着宝珠上路?她是一家人子团团圆圆,就是走到天边儿上也不孤单。有我没我,倒没什么。再说昨天我见她愈发的娇憨,我想这袁二爷名声可从打儿来的呢?我一边和她说话,一边想,让我得解。”
“是什么解呢?”常伏霖含笑。
“宝珠是姐妹中最小的,在闺中的时候,最不出格的就是她。大姐张扬,我孤清。独宝珠最像女孩儿,又爱做菜,又爱针指。我笑过她看书从不超过半个时辰,但针指一坐一天也使得。这样的宝珠,说跟去山西我都为她痛心。但她去了,她成了袁二爷。这不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吗?”
“有理。”常伏霖笑容加深。
玉珠又道:“但也是她与四妹夫不离不弃,才有这样好的因果。如今你虽不如四妹夫,”吐一吐舌头,也是一个憨笑:“你别生气,在我心里,你可是最好的。”
这个动作也娇憨不改,那常伏霖没有注意。他的心,瞬间就让滑开,出现眼前的是玉珠正在说的袁训。那个一如平时般沉稳的四妹夫,这次相见,却更如云月般熠熠出尘。
他出尘的不是风度气度,而是对孩子们的循循关心,孩子们对他的怡怡依恋。
“你生气了?”玉珠见他只顾呆着不说话,给他一个赔不是的神情。
“没有,”常伏霖回神,见妻子含羞中饱含深情:“我陪你到任上去,虽成不了宝珠那样的,但你中馈上不能没有人,再来,女儿不能再不约束。你看加寿多出色,二妹多得体,加福多沉稳。好孩子不能比,但言谈举止上有分寸,将来去看表姐,也不辱没表姐是不是?”
月光透过窗棂,把窗格浅浅的映在玉珠面上。把她的心思也如窗格般,一格一格的分开,一下一下的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