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先把花言巧语放下来,皱眉问女儿们:“为什么你们要跟去?”皇帝心中隐约有萧氏驸马回军中的想法,毕竟他们的父亲是陈留郡王。但公主跟去,他从没有想过。
皇帝狐疑:“小夫妻分不开在情在理,但梁山王代代出征,可都是一个人前往。”
公主们低垂粉面,扭捏之态出来。萧衍志萧衍忠回话道:“回父皇,公主不去也是使得的。”
公主们骇然失色,惊呼各问自己丈夫:“你!”
萧衍志萧衍忠陪笑:“父皇母妃爱惜公主,不忍膝下离去,公主们代我兄弟们行孝在京中,也正和我兄弟心意。”
宜嘉公主恼怒的粉面通红,不顾是夫妻情话,尽情揭露出来:“可驸马你对我说,边城的好烧饼,边城的好月亮,你一直都在哄我?”
纯慎公主抽抽噎噎:“驸马你说边城的梅花好,边城的草地都是好看的,说战乱到不了城里,你却是不想带我前往?”
贤妃冷笑,端妃冷笑,皇帝好笑。猜到一些的皇帝把神色严峻起来:“驸马,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皇上,这是驸马们使的好计策。怕太后阻拦,怕皇上阻拦,怕臣妾们阻拦,先让公主们回宫来闹,此时见带不走公主,索性公主也不要了。这是他们就没有意识到他们是驸马,是应该长居于京中侍候!”贤妃和端妃又气得不行。
这看法,皇帝也有。对两个驸马面沉如水:“把你们心思如实回来!”
贤妃和端妃看在眼中,各有了几分得瑟对女婿。想走?还去那凶险地方让公主们担心,让自己担心,没门儿!
公主们气哭,又揉捏着帕子,这才想到驸马纵然有夫妻同行的心思,但真的不能同行,他们也狠得下心来抛妻离京。
萧衍志窥视皇帝面容,是面无表情。见母妃,是声气儿不好。见妻子,娇花软玉的人儿哭得眸子微红上来,他是心疼的。
但他并不能为这怒气和娇容所动,他没加掩饰的回了话。
“儿臣是父帅长子,将来要接父帅兵权。在繁华太平地方上呆着,将来军中没有人服。使臣们来朝,战败尚且傲慢无礼。可见平时他们袭击边城外集镇,行走商人是多么得意!这等骄悍,唯有强兵才可以打下去。强兵,必然是风雨中滚爬,刀剑下练成。请皇上允儿臣返回军中,留下二弟在京中侍奉太后。”
“不!”萧衍忠大声反驳:“哥哥是世子,是父帅以后的接班人,又打过几年战役,不是一穷二白之辈。军中应该我去,留哥哥在京中侍奉太后。”
萧衍志怒目他:“我是长子,这是我的责任!”
“我去!”
“我去!”
贤妃端妃和公主们瞬间就没有插话的空儿,只能看着兄弟们争个不休。
“嗯哼!”皇帝一声轻咳,本是想打断他们,却见到贴身太监五、六个,连滚带爬失火似的进来。
皇帝忍无可忍地失笑:“朕没病!别拿朕跟太子似的再闹一出笑话!”
太子让人回话,说他和齐王留守马家,随时安抚人心。嗓子作痒也不敢咳,精神也随时要打起来。不然已经让章太医拿药灌,用药薰,送去洗药澡,就更要试图把他们隔离开来。
太监退下去,但片刻后还是送上一碗药:“请皇上用了它,奴才已经去请当值太医前来。”
怕太监死求,皇帝捏着鼻子还是喝了。
药汁跟昨天预防喝的一样,不见得多苦,却使得他肚腹里苦涩苦涩的。皇帝顾不上奇怪这感觉不在嗓子眼儿,却在肚子里。只为这苦涩,对使臣和林允文又添恨一层。
他认为自己拥有强兵,但骄傲无礼从过年前看到正月里。他认为自己有忠臣良将,林允文敢在京中掀起疫病一场,把个正有用的马浦给害死。
萧衍志忠兄弟的话,在皇帝心里起了共鸣。
他是想点头赞许,但贤妃端妃掩面大哭,太后随后到了皇帝脑海。皇帝有了主意,板起脸道:“先退下吧,朕累了,明天再说这事。”
贤妃和端妃猜到皇帝心思,走出殿门不上宫车,叫过驸马来,冷着脸儿吩咐:“想来皇上要问过太后的意思,太后自然要问你们母亲吧?叫你们母亲速来见我们,即刻!半个时辰不到,我就让太监登门去请!”
又把自己女儿挽在手中:“今天在宫里住,陪一陪母妃也罢。备细地说说,驸马说了什么动听话儿,把你们打动的不要父皇母妃,只要跟他们去边城!要知道,你公公郡王在边城数年,你婆婆可是留在京里!”
公主们不想和驸马分开,就在这里低低的回:“这不是边城的风水好,忠毅侯夫人有好孩子。”
贤妃端妃一起怒斥:“边城还有血洗小镇呢!难道你们没听说过?寿姐儿的小镇,在边城有一个原样的,比宫里的大得多。那年让人血洗,说几个女眷就撵得走。我们才不信!就是信了,个中凶险也是随时在眉睫前。”
公主们无话可回,恋恋不舍,而又幽怨地对丈夫看着,让贤妃和端妃带走。
兄弟俩个点头哈腰送走娘娘宫车,这会儿不争了。萧衍志反手点点自己胸膛:“二弟,我去舅舅家里,你去请母亲进宫。”
萧衍忠逼着他答应:“见到舅舅不许只说你自己去,要让舅舅一碗水端平的说话。最好,两个一起去。”
萧衍志和他三击掌,一个去寻陈留郡王妃进宫听娘娘们埋怨,一个去寻袁训想辙。
……
二门以内,跟新年中鞭炮不断的京城相比,是安静的琉璃地界。夜晚来临,除去上夜的人脚步和打的灯笼在穿梭以外,就只有雪花静静飞舞。
从大门上急步过来的人,像是突兀的打断了这些。
“通报一声,侯爷他们回来了。”他满面的笑容。
守二门的婆子们也满面笑容,说声好,有一个人往宝珠院子里走去。
天在近二更,卫氏却没有睡,在院门外不住伸头观望。老远见到婆子首饰的反光,不等她到近前,先乐颠颠地走上抄手游廊。
丫头打起门帘,房中哄笑声扑面而来。
正中一左一右,坐着安老太太和袁夫人。左侧上首坐着宝珠,在她面前三个孩子笑嘻嘻,笑声就是从他们这里传来。
元皓小王爷神气活现,对着宝珠隆起的肚腹道:“小七听好,我更会说话,还会唱给你听。”
刚对小七说完话,退到一旁的好孩子把小手扎往两边扎得高高的,活似小斗鸡。
元皓真的唱起来:“我是一个胖娃娃,哇哇哇,我是一个好娃娃,哇哇哇……”
好孩子很想打断他:“你不能用好这个字,”元皓不理她,好孩子也没有去安老太太面前告其实没作用的状。
她的小脸儿甚至还笑得像夜开最美丽的花。
马家的消息到第二天,插上翅膀似的飞走。香姐儿参与,袁家得知消息从来很早。没到说好的正月十五,安老太太也把韩正经和好孩子一起接来,让好孩子心想事成。
她可以如愿的守住糖、点心和果子,对不好的表哥也好,对胖孩子小王爷也好,比去年宽容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