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中,坐着的执璞对大哥道:“云若又看咱们了。”
执瑜大大咧咧抱着铁棍:“咱们比战哥儿好,他在仰慕咱们。”兄弟们嗤笑几声。
“不是范先生说,大将风范会用人,才不让他到这里来。”执瑜又道。
执璞仰面嘻嘻:“我觉得范先生说得对,他们有功劳,就是咱们的功劳。”
执瑜换个姿势,还是靠在树身上:“先生对与不对,试这一次就知道了。看看咱们多大方,不然让他们都走开,只留三妹,战哥儿也不许在这里。”
眼睛随着话瞟到萧战,见他不再和加福说话,反而到处乱逛,跟暗中守着的人说上几句,又换下一个。
今天的夜晚虽然黑,但门板似的厚背到处移动,也不难看出来。
胖兄弟起了疑心,还有好奇:“他乱走动,会暴露咱们的人不说,还有,他跟这些人也不好啊,他在说什么?”
借着草木的掩护,两个人跟在后面。
萧战恰好到柳云若身边,打个哈哈,粗嗓低低:“安排的你中意吗?你要是不中意,可以对我说说。”
柳云若没弄明白小王爷的心思,白他一眼:“满意,比你好!”
“那就好,你什么时候不中意,来对我说就行。”萧战无视面前的冷面庞,一回身就要走,见舅哥们翻眼瞪着自己。
萧战堆笑,把个粗厚的大拇指送上去,几乎是谄媚的:“安排的好,哈,好的很,我满意极了。”一溜烟儿走开。
执瑜执璞跟柳云若面面相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执瑜喃喃:“你不满意也是我安排啊。”
柳云若喃喃:“我不中意,为什么要告诉你?”
执璞最后下个注脚:“战哥儿又有弄鬼的主意了。”
最后回到加福身边的萧战,对自己满意极了。拔一根草在手里揉着,心想祖父说,给兔子吃草,给狼吃肉,那是最低级的法子。还可以对兔子说,我这里有草,对狼说,我这里有肉,他们就跟着来了,丝毫不要自己费心思。
觉得是暂时把作主权利让给舅哥的小王爷鼓起腮帮子,很快,我就还拿回来了!
不为什么,就因为我是祖父的孙子,梁山王府的小王爷。
……
孩子们一边警惕,一边都有自己的心思。他们这里听不到广缘寺的动静,也同样没有看到十几步外,悄然出现的硕长身影。
微笑挂在袁训面上,让柳至低骂:“装出来的慈父。”
“你不是装慈父,你为什么在这里?”袁训反驳。
柳至耸耸肩头:“我来看儿子。”
“我也是。”袁训轻哼。
目不转睛见孩子们精神抖擞,两个当父亲的一起轻叹:“真是我家千里驹。”听到对方声音出来,就瞪过去一眼。
见暗月微动,钟点儿一点一点过去。袁训淡淡:“广缘寺里该开始了。”柳至难得与他达成共识,也是冷淡:“是时候了。”
……
高台下面,人声火上浇油似的沸腾着。
“竟然是这样?”
“又能信大天教了?”
“这是教主说服了他们,还是教主归降朝廷?”
三座高台,一座是高僧普救大师,一座是道长玉清,一座上面站的是大天教主“林允文。”至少在下面的人心里,他是林允文。
他在台口上,面上的伤痕在火光中明显许多,看着有狰狞。满面笑容的他再次大声道:“就是这样,通过大师道长的说法,皇上的宽宏大量,以前大天教利用教义所做的恶事,以后再也不会做了。朝廷体谅到信我的人还是不少,愿意为我起一处房屋,供我清修。”
台下有一帮子人听得脑袋嗡嗡作响,他们中有人飞快的翻译着,听的人只是惊骇。
以他们对林允文的了解,这是个用钱堆出来,对皇帝仇恨的家伙。难道皇帝用更多的钱收买了他?
愤怒一**,如海水涨潮般在他们面上涌现。如果说在场有能压制他们的人,就是后方官眷的高台上面,一个宝蓝男装,负手傲睨的青年。
在他头顶的上方,袁二大旗飘扬的肆无忌惮,忠毅侯夫人以从来没有过的狂傲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的两边,是衣着乱七八糟的人。有市井中的人,也有自称是绿林好汉的人。袁二爷今天全都接纳,允许他们在自己身边。
维持秩序的京都护卫们,远远逊色于她,也让准备营救林允文的人防备在心头。
“怎么办?”异邦话低低响起。
有人一横心:“救这个汉人是假,救阿赤将军是真。不管他真的投降汉人皇帝,还是假的投降,咱们这里得乱起来,把镇南王的视线吸引过来。”
哄乱声突兀的起来,这一声汉话字正腔圆:“无天老母显神通!”这是跟林允文学来的,一帮子人对着高台冲上去。
普救大师和玉清道长露出慈悲之色,一个口称:“善哉善哉,”另一个则低声道:“功遂身退,天之道也。不可强求啊。”
宝珠冷冷看着,见最先冲上去的两个人试图去架林允文,林允文一闪身子,手里多了把刀出来,“唰”地一刀,逼退一个人,嘴里吼道:“大天教众听令,弃暗投明,尊天敬地,把兵器放下!”
前来救他的人齐齐的面色大变,这个人是假的!
黑夜中的火光下面,身材也相似,脸上的伤痕也应该相似。没有人闲着把林允文面上的伤痕仔细调查,哪怕真的林允文脸上是七十道伤痕,这个人脸上是八十道伤痕,脸型相似,一般人分辨不出来,这些很少见到林允文,只知道他爱财的人,就更看不出来。
但林允文不会功夫,这一手不错的刀法他没有。
瞬间,大家又齐齐想到一件事,军中的事情会不会也是假相?冷汗冒出来的时候,后面呐喊声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