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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绿草茵茵中离开的两个小身影，嫩黄衫子的是加福，有着袁家孩子相似的胖墩墩，就显憨态可掬。小王爷高她半头，四岁就粗壮那感觉，跟个山石墩子走在矮嫩花旁似的，浑厚依托。
&nb长长竿子打着草，哈哈笑声不断过来。
&nb好生亲热而且亲密，但没有褚大路的份。
&nb褚大路扁起嘴，委屈慢慢在心里生出。这在他内心少有。
&nb宝珠带着孩子们在京里，方明珠带着母亲和他返回边城，都知道方表姑奶奶是宝珠奶奶的亲戚，草场上就他一个算主人孩子，孩子们争着和他玩。
&nb在京里却让嫌弃，褚大路耸拉着脑袋无精打采。
&nb只觉得花儿也不好，叶儿也不碧，玩也不想去玩，直到跟他的一个婆子匆匆忙忙过来：“文章侯府的姨妈姨丈到了，快去说道喜的话。临来的时候，怎么交待的？哥儿是代太太和奶奶来京里贺喜的，话可还记得？”
&nb这里说的太太和奶奶，是指方氏母女。
&nb算算宝珠四月里生产，正月里方姨妈就对明珠道：“咱们得回京一趟，宝珠又要有了，真是个大福气的人儿，她婆家就喜欢多生，她就能多生，别人哪里能比得？咱们去看看她，顺便看看老太太和袁亲家太太。”
&nb方明珠说好，又问邵氏张氏去不去，没多久京中信到，为玉珠和掌珠报喜讯。邵氏张氏惊喜交集，约着同回来，方姨妈和方明珠又不愿意回京。
&nb她们对掌珠还有芥蒂，不愿意面对面的和掌珠道喜。但现下亲戚间一团和气，又不能独守孤介，不对掌珠道喜，四岁的褚大路担当重任，让母亲交待好几个月的话，跟邵氏张氏上路，既是探望宝珠生孩子，也是恭喜掌珠有孩子。
&nb掌珠这一年里不安居多，全家的人都感谢她，四太太的气焰一里一里的下去，如果她是玉珠书呆子，会发现这完全符合“不战而屈人之兵”，没斗四太太就没了精神。
&nb总想做点儿什么，见到褚大路大喜。这虽是个四岁孩子，但代表家人前来，掌珠问过公婆和丈夫，打算郑重在家里摆宴招待褚大路，让安老太太阻拦。
&nb要说四人，在这个家里并不少见。
&nb袁家的孩子们，加寿是从小就当成大人看待。在京里时常出宫吃席面，亲戚家里要坐在大人旁边。
&nb执瑜执璞会坐就往国公府里坐首席，不让他们坐，国公府从老国公开始不答应。加福更不用说，和萧战自由来去，酒楼茶馆全是自己当家做主人。
&nb掌珠一直羡慕，是想照搬对待褚大路。这个孩子是她的亲戚，离宝珠反而远。
&nb老太太让她安心韩世拓殿试，侥幸得官，可以心无旁骛的招待客人。这是老太太早就有为韩世拓大摆酒席的心思，所以在韩世拓没得官以前，避嫌的心思摆在第一，让掌珠不要招摇。
&nb韩世拓得官，禇大路随大人上门道贺已过，但在今天特意为韩世拓摆的酒宴上，禇大路还得当大人，是他要办的一件大事，婆子催着他过去。
&nb......
&nb“吁，咱们到了。”
&nb勒住马，日头均匀地在文章侯等人面上洒下一层汗珠，也把他们的喜笑颜开照得明亮。
&nb对着角门外的小石狮子，文章侯对着跟着来的亲戚们笑道：“咱们从这里进去。”
&nb不远处可以看到五开间的大门是开着的，文章侯笑吟吟：“咱们不能走，那是太上皇和太后走的。”
&nb四老爷兴冲冲补充：“寿姑娘和太子走的。”
&nb二老爷二太太一起点头称是，老太太孙氏在车里也和侯夫人点头，掌珠在车里听到，有一层霞光似流光逸彩出现在面上，这也许就是叫光彩的那个东西。
&nb忠毅侯府是京里响当当的一家，他们家为自家世子大摆宴席，文章侯深吸一口气，数十年丢得干净的脸面像是回来。
&nb有家人走出来迎接，马匹车辆在这里交付安置，步行而进。
&nb见满眼碧色扑面清凉，一带假山依地势高低而建，藤蔓滴珠，游丝宛妙，遮一半的视线，又露出一半，依稀能见到后面的飞檐红墙，崇楼高阁。
&nb一个肚子里有书的亲戚击掌笑道：“真是绝妙，这里没有影墙，但假山半掩半挡，不会一进来就把景致全看在眼里，有趣。”
&nb文章侯大为得意。
&nb他的儿子得官，他的儿子倒不敢这般得意，文章侯得意非凡。更热烈的招呼亲戚：“里面还要好，老太太疼爱世拓媳妇，酒宴正厅上设一处，园子里又设一处，咱们游玩起来。”
&nb大家一起点头，对文章侯这俨然主人的口吻都没有异议，欢天喜地说好。
&nb韩四老爷以前陪过假福王吃喝玩乐，他以为自己对这里路最熟悉，说着话就要走在前面带路，指沿路的亭子给大家看，冷不防衣角让一拽，低头见是自己儿子小四。
&nb小四骨嘟起嘴：“父亲，您不管母亲了吗？”四老爷握住他嘴，不让别人听到，凑到儿子耳朵边上：“这里花好水好，你母亲过来，水都要臭掉。”
&nb小四撇嘴：“让我念圣贤书，温良恭俭让，你自己呢，一家子过来游玩，为什么不带上母亲？”
&nb四老爷有的是回答，拍拍儿子脑袋：“这是你大哥的光彩，你母亲不温良恭俭让，对你嫂嫂不好，所以不请她。你孝敬，等你中了，包下大园子，请你母亲玩到天黑也没有人管。”
&nb小四听过嘴噘得更高：“我做不来阮二大人的题目，他出的题目，我送到学里给先生看，先生也说是刁难。”
&nb四老爷那浑身没有四两重的骨头都生出难怪不中的共鸣，他仰面看天色晴好，低叹道：“所以人不受折磨，哪来人上人，不把风雨扛过去，也就没有这大好晴空。”
&nb老太太孙氏注意到父子说话，猜到是为四太太，把小四叫到身旁。
&nb四太太拉不下脸面过来，以为别人会叫她。偏偏呢，全家没有一个人叫她同来。把她气得脸色都成乌紫色，全家人还是都不理会。
&nb老孙氏愈发不喜欢四太太，低低告诫孙子不要提她，等下有好玩的。小四就四处乱看，陡然一个寒噤，身子往后一缩。
&nb文章侯等人也见到，哈哈笑声似云鹤渺于高空，又高又亢，把走在他们旁边的亲戚吓一大跳。
&nb“侯爷，二大人。”
&nb前面佳木郁郁是个石径拐弯，站着两个同样高挑的青年。
&nb老成的那个有一双不笑时也笑意盎然的眼眸，此时面上笑容展动，看上去碧空万里是他面容，日光普照是他神情。
&nb他整个人像一轮放光的日光，为避热站在阴凉地方，那一处顿成视线里最有光的地方。
&nb玉色的一身薄罗袍，隐见手臂鼓起肩头如山，正是忠毅侯袁训。
&nb另一个呢，是小四见到就哆嗦的人，穿件绣花薄罗袍，像个玉带生辉，是阮大人阮英明。
&nb从文章侯开始受宠若惊，头一眼见到就把手拱起，腰哈起，视线不敢离开袁训和阮英明，眼睛不看地，心情又激动，就走得跟趟泥地似的。
&nb过去深深弯下腰，知道他们在这里是迎接，这是两个晚辈，也恭恭敬敬头几乎弯到地上：“见过侯爷，见过二大人。”
&nb文章侯顶顶稀罕袁训，又顶顶尊敬阮小二。
&nb自己行礼还不算，回身叫儿子：“世拓，来见过你的座师。”小二是本科的主考官，哪怕以前从没见过面，从他手底下出来的，本科状元探花等见到都得称呼一声老师。
&nb但韩世拓是他的亲戚，小二回过文章侯的礼，摆手说不用，继续在袁训旁边站着。
&nb袁训瞄他一眼就要笑，又见到女眷们也要来见礼，给小二找个差使：“送大姐进去。”
&nb掌珠听到，步子都是飘的。小二却不答应，打个哈哈：“大表姐，您是认得路的，我陪袁兄，您不要我送吧。”
&nb掌珠自然说不要，袁训甩不开小二，索性自己送文章侯等人进去，小二跟在后面，得意洋洋一步也不离开。
&nb走到一半，草丛上过来两个孩子。“哈！追到了。”小二的儿子琬倌儿兴奋大叫，手里拖着个红袋子，步子不稳的小跑着过来，阮英明的儿子怕他摔倒护着他，到袁训脚下，琬倌儿把袁训衣角攥紧，他的爹乐了，助长的喝彩：“就是这样，刚才你把伯父弄丢了吧。”
&nb“讨钱，”琬倌儿不知嘴里吃的什么，口齿不清的说着，把红包儿能举多高就举多高。
&nb袁训又一次失笑。
&nb为韩世拓拜请小二，不想得官又到国子监，小二这就有了一生一世讨钱的借口，韩世拓得官那天的晚上，父子登门伸手要钱，今天为韩世拓庆贺，更是变本加厉，跟在袁训后面不放松。
&nb琬倌儿走得慢，走走丢丢，但只要袁训停下，他就能跟上。小二是寸步不离，磨着袁训要看他的古书古字帖，是早年袁训从太子府里到手，一直是小二眼馋的东西。
&nb小二当着人还能收敛，琬倌儿是个孩子啥也不懂，父亲让他讨，他就讨个没完。
&nb阮梁明的孩子叫阮瑛，在旁边嘿嘿地笑。袁训就拿他作幌子训斥：“不懂事了吧？我有客人呢，快把弟弟送进去，找婶娘要钱。”
&nb小二知道是骂他，但对上袁训面皮奇厚，浑然不在意。他的儿子是要钱的，他是要古书的，找宝珠没有用，文章侯正卑躬屈膝同他寒暄，他不走。
&nb阮瑛白跟着听话，拿眼睛看自己二叔，小脸儿上写得明明白白，这全是二叔闹的，不关我事。
&nb韩世拓满心里想感激一把，摸摸怀里碎银子，给出去不像。就解自己玉佩，让小二见到，劝他不要解，阮二大人振振有词：“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只问袁兄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