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小王爷一咧嘴儿:“没有人拜堂,我们自己拜。”
&nb袁夫人也让他逗笑,向宝珠和加寿道:“我最疼战哥儿,他是怎么想到玩这个?”
&nb话音刚落,外面有热闹声出来:“新郎倌儿到了!”
&nb卫大壮夫妻忙往外面看,还有一个急着看的是加寿。
&nb本能的,加寿认为新郎自己要看上几眼,有一种说不出打不断的感觉。她的直觉在提醒她这是以后最忠心的一个人,但限于年纪太小,还不能分辨,就只好奇的去看。
&nb见蒋德关安和跟随袁训的几个人,是袁训在军中的亲兵跟回来,在家里体面比别人不同,簇拥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进来。
&nb他十六、七岁模样,应该是少年,却满身老练。眼睛里原本是野性,现在是犀利如刀锋。
&nb宝珠见过另一个和他相似的眼睛,比他更多厚重和锐利,是陈留郡王。
&nb宝珠暗自惊叹,数月没见到,天豹变化好大。
&nb拔了个头儿,又瘦削下来,陡然间薄唇厉眸,刀雕斧刻似的,俨然一个英俊少年。
&nb卫氏欣然得意,卫大壮夫妻惊喜交集。天豹的第一眼,却只看在加寿身上。
&nb小小的寿姑娘,胖墩墩儿不掩面庞上绝色。她在那里一坐,天豹觉得四面的鞭炮声哄闹声尽皆远去,视线中只有一个她。
&nb往事如风,心事如织。那在草场上遇到的小姑娘,面对重伤的自己手指着,不依不饶的叫着母亲,直到自己被救治。
&nb那推开护卫凑到自己伤处,小心地“呼呼”,随后她办完一件大事情似的得意的笑。一直一直,都在天豹的梦里。
&nb他没有荼毒的心思,他就是牢记不能忘记。
&nb他不能忘记她独自留在宫里,当时不知道太后是嫡亲姑祖母,天豹随宝珠回山西,无数次黯然神伤。
&nb他不能忘记她让柳礼柳仁无礼劝诫,自己恨不能拔刀相向。
&nb他要跟随着她,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心思,没有杂质没有多余的心思。
&nb母亲要他先成亲,天豹一口答应,因为他从没有乱想过。
&nb寿姑娘是人中的凤凰,只有太子殿下配得上。他天豹此生只要守在她身边,能帮她遮风挡雨就行。
&nb抿一抿唇,天豹收回心神。他不太爱笑,还就面无表情,先去见母亲。辛五娘喜悦的不断流着泪水,带着他给安老太太袁夫人宝珠叩头。到加寿时,加寿开了心,她备下的东西总算可以赏人。
&nb赏人?是太后对加寿说的重要一课。
&nb赏要及时,罚要公正。该赏不赏,奴仆生怨言。该罚不罚,奴仆生娇纵。
&nb蒋德对加寿解释是跟父亲的人,还帮忙救过在山西的舅祖父老国公。加寿备下一套头面和一个男人用的簪子,让宫女们捧出来。
&nb天豹叩头接过,看着垂于高椅子上纹丝不动的小裙子微晃一下,似乎带上欢快,天豹的心也暖暖起来。
&nb傧相赞礼,新人三拜过,萧战在人堆里鬼鬼祟祟地看着,又跟去看洞房。红盖头揭下喜娘放置在一旁,让小王爷取走,就此溜得看不见。
&nb下人成亲,袁家关门自己乐。关安为灌蒋德,把袁训狠灌几杯,蒋德就不好不吃,结果侯爷用多了酒。
&nb走到园子里去散,耳边听到细碎动静在水榭上。大冬天的水榭上冷,袁训心想哪个倒霉的这天气去水边儿吹风,去看时,哑然失笑。
&nb他的两个儿子和萧战在这里,加福和两个儿媳坐着。长子执瑜嘀咕:“我不玩了,都揭了好几回。”
&nb称心笑眯眯,萧战不乐意:“打仗你没少玩。”央求执瑜:“再玩一回。”执瑜黑着脸答应:“最后一回。”
&nb萧战手里出现个大红的东西,走上前去把加福盖住,红布上金线彩绣,正是新人刚才用过的红盖头。
&nb执瑜双手一握,仰面对空,是个吹喇叭的,小嘴里有声:“滴滴哇滴滴哇,”
&nb执璞空着两手,一手提锣的模样,一手装敲打:“当,当当,”
&nb小王爷欢天喜地走上去,把加福的红盖头揭下来。
&nb袁训笑得弯下腰,这个熊孩子。他没有打扰,悄悄的走开。背后七嘴八舌的小嗓音还能跟到,加福开开心心:“该称心姐姐了,称心姐姐下面,就是如意姐姐当新娘,”
&nb袁训一直回到酒桌上,还笑得吭吭的,在别人看来,侯爷对天豹关爱有加,对他成亲笑得合不拢口。
&nb……
&nb很快到正月底,鲁豫愈发春风得意。
&nb柳家的人毫不忌讳,在鲁豫看来是肆意的组织官员们上谏。让他们说动,打算跟他们联名的,不姓柳的大小官员已有上百。
&nb林公孙有他的能干之处,把这件事情呈上,鲁豫这样想着,走进刑部大门。柳至迎面过来,鲁豫忍不住忽地一笑。柳至奇怪的挑一挑眼梢,略一点头匆匆走开。
&nb柳草包。
&nb鲁豫在心里这样说。
&nb柳至说他是草包,鲁侍郎自然听到。是时候把草包名声还给他。看你满面忙碌,像是别的案子有多么要紧,你可知道你柳家就要在朝堂上揭起大变动,准备春闱太子不管高中与否,就在朝堂上集体上谏,要求还娘娘清白声名。
&nb如果太子是高中的,柳家底气十足。
&nb如果太子是不中的,柳家会说太子受娘娘冤枉影响,心情受影响,睡觉吃饭都受影响,所以不中,所以娘娘受冤枉作速要查明。
&nb这自然是抢了鲁豫的差使,但鲁豫不担心。他命林公孙把拉拢的官员名单呈上来,打算密呈皇帝,这又是一个功劳。
&nb今天是林公孙来见的日子,鲁侍郎见到柳侍郎,要多开心有多开心。一路暗骂着草包至今还不知道吧?他见天儿的还往京外跑,还有功夫出京去。
&nb尚书那里旁敲侧击过,尚书对鲁侍郎一肚皮意见,不肯告诉他柳至做什么。鲁侍郎也不急,出来把尚书也暗骂几声草包,骂他不知道自己揣的有主张。他不待见自己,自己也不必要告诉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越过他直接见皇上。
&nb想想这尚书是草包,柳侍郎是草包,这刑部以前只怕乱七八糟,错的公事很多,自己查出来,又是荣耀事情,还可以把一干草包揪出给皇上。
&nb鲁侍郎他能不喜欢吗?简直就差哼着俚曲儿进公事房。
&nb坐下来把手边事情从头理到尾。柳家的事情,只等官员名单。皇后受冤枉的事情,他去查的是娘娘宫里打发出来的宫人。
&nb查出柳义房里有符纸的那天,是谁往柳义住处去过,总是会有这样一个人,林允文说他没有写那样的符纸,符纸不会自地底钻出来。
&nb鲁侍郎能用的人太少,只有林公孙。所以和宫人去套近乎的,也是林公孙。
&nb用一个人太少,鲁侍郎抱起香茶,边等林公孙,边寻思刑部里有哪个捕快是对自己好的,可以提拔到身边。
&nb他呷第一口茶的时候,林公孙走进刑部大门。和大门的点点头,就要往里进。
&nb林公孙也是春风满面,也正在想柳家的人真是笨。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跟踪到柳家的人,跟着他到一个一个的官员家门外,小茶馆里坐守着,轻易的把名单记在手中。
&nb他也记得那柳笨蛋叫柳垣,和柳至是一个辈分。林公孙暗笑,柳家是怎么起名字的,柳明柳晖,是同一个偏旁,柳至柳坦又是另一个偏旁。
&nb他笑着走着,喜滋滋儿大好功劳就要到手,鲁侍郎这个也是笨蛋,他手底下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用,他不让自己捏住头皮能让谁捏住?
&nb要名单是不是?
&nb先给一半,看看赏赐好不好。不给得丰足,老子把你急死,一天一个的给你人名字。
&nb正美着,脸儿不由自主扬着,手臂轻快的甩动,步子也如在云端时,身后街上冲出一个人。
&nb守门的杂役就见到一个衣衫满是尘灰的少年一跳上来,大喝一声:“林公孙你这个大坏蛋!”
&nb林公孙愕然回身,见到少年,面上一呆,嗓子眼里吃吃有声,想说什么还没有说出来,少年扑到他身上,一股血流喷出来。再一扬手,又是一股血流喷出来。
&nb杂役到这个时候才看到少年手中扣着解腕尖刀,刀尖染血,但还是明亮的不能容人忽视。
&nb杂役跳过去救,少年已经扎下去十几刀。
&nb他满腔的恨,满身的怨,还带着毒。这是个怨恨毒怒的心思下手,杂役和闻讯出来的捕快把少年按倒,林公孙已然没命。
&nb他大睁着眼睛,带着不敢相信。老练的捕快们只消看一眼,就知道少年和林公孙是旧相识,就地审问,厉喝:“姓名!”
&nb少年怒昂起头:“萧强!”
&nb萧是国姓,捕快看看手脚伏地的少年,皱眉再喝:“哪里人!”
&nb“我是定边郡王的旧家人!赐姓萧。我的姑姑是林公孙这大坏蛋的头房妻子。我的爹让这大坏蛋冤枉是余孽,送到你们刑部打死了!”少年怒气汹汹,几个人按着他因愤怒还有余力,身子一拱,跳起来,一头撞到最近的一个捕快身上。
&nb捕快们揪回他,啪啪几个耳光打下去,少年鼻青面肿,但放声大哭:“爹,我给你报仇了!我来晚了。你的尸首在哪里也不知道。化人场尸首里我找过,没有你。这大坏蛋让我杀了。不是亲戚他能知道你心思!说你有怨言,他害死你,我才知道,我来晚了!……”
&nb鲁豫赶出来,就听到号啕哭声,见到林公孙是死人一个。鲁侍郎的心尖子全让揪疼,不不,是心尖子让人拔了去。
&nb怒目揪起少年,少年不屈得和他瞪视。鲁豫顿足大骂:“动大刑,不动大刑你不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