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允文算出来定边有盛极一时再衰败,王恩和他自己都不相信。王恩说定边已经郡王,他还能怎么再盛?
要说定边会由战功封亲王,这个王恩相信。但定边郡王一大把年纪,封亲王是需要一定时间去奋斗,如果定边郡王三十岁左右,王恩深信不疑。
而说定边衰败呢?他是郡王,战功有名,全国郡王只有那些,皇帝也有倚重,谁会信他衰败?
而林允文自己呢,他也不太相信。有时候,他也不是信自己。
但今天他信了。
定边郡王是怎么死的?造反后死。他造反时轰轰烈烈,也算盛极一时不是。而后死得身败名裂,定边这个封号从此消失,这是大衰败。
定边郡王一死,京里转太平,林允文雄心大志起来,他有无天老母保佑,他要好好的享受荣华富贵。
王恩进京,寻找到他,想到旧日卦相,也对他信心大增。两个人商议要在京里大干一番,王恩说人手不足,又去找了一个……
林允文停下回想,皱了皱眉头,对啊,他怎么把他给忘记?自己出了事情,他难道不闻不问?
不会,他不会这样的人……
牢门作响,用力让人拉开。几个捕快虎着脸进来,喝一声:“提审!”四下里看了看,把林允文拖出去。
重新关上门,徒弟们放下心。受审不好熬,躲过一场是一场。
外面,林允文让直接带去见冷捕头。没问三句话,冷捕头大喝一声:“还敢不招,动大刑!”
眉目斜飞,看向一旁挂着的刑具。有可以让人丧命的,有可以让人残废的。
柳至和他的一致意见,今天先把他弄残,让他侥幸出去也不能再起道观害人。
这就一指其中一个,对捕快使个眼色。
捕快们会意,上前取下。七手八脚给林允文挂好,冷捕头一声狞笑:“看你还敢不招,给我……”
一句话没有说完,外面有人高呼一声:“且慢动刑,等我到来。”
林允文已经闭上眼,知道今天一定凶险,这就倏地睁开眼,心头全是狂喜。
我就是个神人,就是仙师。
真他娘的准!
无天老母啊,那本算书。
狂想乱寻思中,四个人一起进来。
三个是官员,一个是便衣。
冷捕头把那便衣的认上一认,咦,这不是定边郡王受到他父亲恩惠,对他一直照顾,但他指认过定边余孽的林公孙吗?
他怎么也来?
再一想,也是,鲁驸马当上刑部侍郎与他有莫大关系,鲁驸马在这里,他在也不奇怪。
再看另外三个官员。头一个,马浦丞相。马丞相后面跟着一个五品官员,冷捕头不熟悉。第三个人,正是鲁豫驸马。
马丞相和鲁驸马齐声道:“不要动刑!”
冷捕头愣住,心想这是为什么?
这四个人里面,除去一个不认识的,另外一个丞相,不会和林允文这种人有联系。是他的夫人前来还差不多。
鲁驸马呢,自从他和柳至袁训当街闹上一出子,混乱中,定边郡王的小老婆让杀死,整个刑部都暗传鲁驸马是草包。
冷捕头就只对林公孙看去,是这个孙子又有什么主张不成?
……
早在一个时辰以前,林公孙在他住的地方心神不宁。
他让鲁驸马催逼得苦,一定要他再拿几个定边的余孽去邀功。还有就是他林公孙让关起来的时候,哪个狱卒是不可靠的,帮着他送信给自己,让自己去搭救他。
死的一家人,母子和定边郡王有关,鲁豫因为在刑部任职,也弄到消息。正规卷宗柳至不给他,鲁豫不得原由,拿这件事情也逼迫林公孙,要林公孙说明白。
甚至威胁他,说林公孙还心向着定边郡王,要把林公孙交出去受审。
林公孙这些日子因此过得不痛快,苦恼的把定边郡王骂上好几顿,他要是不造反,自己还过着原来的日子。
以前仗着父亲救过定边郡王,定边郡王拘于名声不敢把他怎么样,那是吃香喝辣,日子趁心。
所以林公孙反叛定边郡王,和他留下的人过不去,就是恨他造反,把自己的好日子弄丢,并不是真的明事理为正道。
骂过定边郡王,他就骂王恩。
全怪王恩不好,把那小老婆母子弄进京做什么!
把他和王恩抓走那一天,也是王恩要见面,问林公孙要鲁豫驸马从皇上面前讨回的几间铺子。
林公孙要的铺产,有那对母子的原来几间。
幸好拿回地契的公文没带在身上,林公孙庆幸。
好不容易到手,只想变成钱拿到京里他自己使用。他打算和王恩谈谈,让王恩分一部分银子给自己,压根儿没想过全还他。
两个人全让抓进去,叫天无人应的情况下,林公孙才动用林允文教派的人给鲁豫传信。
这就弄成鲁豫死死地要他说这几个人名,一心要揪出几个狱卒内奸。林公孙苦笑,他林公孙在定边族里已经是内奸名声,再在京里也落一个内奸名声,他还能往哪儿去寻生活?
这不是走一处臭一处吗?
林公孙烦的不敢去见鲁豫,在他住的地方上苦思搪塞鲁豫。
他坐着想,站着想,睡下来想,一直都没有主意,正抱着苦恼,今天又想推病不去见鲁豫,房门让人敲响。
“我是跟随马丞相的官员,姓魏,单名一个行字。”
林公孙回说:“素未识荆。”
魏行微微一笑:“林先生,你是我举荐给鲁驸马。”
林公孙张口结舌,啊上两声,魏行用袖子拭泪:“王总兵死得可怜,唉。想我们约好,他年底把老母接到京里,我把妻儿接到京里,都是年底做寿,”
林公孙放下疑惑,重重叹气:“他对我也是这样说的,我还准备好去参加王老夫人的寿宴。可是……”
“伤心无用处,林先生,王总兵不在,我有话就自己来说。鲁驸马一心想办成事情,你空有才识,怎不帮他?”魏行是个表面和气的人,不落泪的时候一直有微笑。
林公孙眉头一拧,他的苦恼心思再次上来:“我让他逼得好苦。”
“眼前有一件大事,你怎么不去提醒他?”魏行笑容更多。
林公孙有他的几分聪明,这就长袖一揖:“请大人指点。”魏行轻笑:“皇后娘娘受冤屈,柳家现在没有人出头。就是柳家出头,也不如别人说的中肯。何不去请鲁驸马揽这个好儿?能和柳家结盟,日后也受太子和娘娘感激。”
林公孙横眉瞪眼:“我我我,我看不出来。”
“你听仔细。”
魏行进来时关上门,回身又看上一看,慢声轻语,一一的分解。
“娘娘是六宫之主,膝下有太子殿下,她犯得着去诅咒别人?”
林公孙寻思:“女人争宠哪有道理可讲?”
“娘娘就是诅咒别人,会把符纸丢在自己宫里?”
林公孙觉得有理,点一点头:“我也觉得这里不对,那符纸一定是要留着?”
“假使娘娘真的诅咒别人,皇上会不发落?”
林公孙觉得有什么把他脑子一敲,有三分明白出来。
他瞪着眼:“是啊,我也觉得这发落得轻。”
“既然不发落,宫中的事情,自然能封锁。这次却是皇亲们到处张扬,把娘娘失德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魏行意味深长:“是谁这么急的要说娘娘失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