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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观走进帐篷,见到陈留郡王几个人站着,把龙三围住,龙三说得正在兴头上面。他手中一件乱七八糟的衣裳,花样不叫花样,红的金的都有,衬在浅色衣裳上不成比例没有章法,又晃眼睛又别扭。
王爷冷笑:“你拿件破烂流丢衣裳,干我家什么事情,要你说我家!”
出其不意的,龙三噎住。他正比划王府里逛得好,见到萧观总有些面上抹不开,像在背后说自己直进直入,算不恭敬他。
但事实上呢,龙二龙三沾福姐儿的光,是萧战邀请上门为客,也就是直进直入。
怔一怔神,就要解释,萧观从衣裳底下,把龙三合着的两只手找出来。龙三的两只手合在一起,一只拿着衣裳,这是间中把加福画的梅花再亮出来,无意中盖到酒袋上面。王爷是闻酒味进来的,鼻子尖,找的就是这东西。
不客气的把酒夺到手中,龙三也不敢不给他。萧观嗅上一嗅,乐开了怀:“是我家的酒,没错!”
一仰脖子,往嘴里就倒。羊皮袋里本就只有一半,还是龙二龙三为对老国公和兄弟们显摆才能留下,等到龙三回过神,半袋子酒已经让王爷抽了个干干净净。
他还意犹未尽,抹一把嘴上酒液,往嘴里再倒,倒不出来,又把袋口沾的酒浆舔舔。都是一处打仗,大碗传酒你一口我一口不在话下,这把别人喝过的地方吮吸,也没有任何别扭。
见真的一滴子再出不来,萧观对龙三瞪起眼睛,质问道:“你上京去,就为偷我们家的酒?”龙三早就心疼的目瞪口呆,内心悲呼我的好酒啊,对姐丈和兄弟们我都没打算倒干净,还想余几口自己慢慢留滋味。您…。您这简直是强盗行为!
就这王爷还要盘问,龙三愤然:“我正大光明得的!”您家小王爷主动送的不是。
萧观眼睛更瞪:“你当我傻,这是我家的家酿!”两只手驻到腰上,把个脑袋往前顶着,一只手上的皮袋就挂到大腿旁边。
对着龙三的怒目,王爷更加愤怒:“说,哪里来的!”
“岂止是一袋子酒,又怎么样?在您家里我喝了多少。”龙三说过,后退一步,寻思王爷这姿势好生面熟,就是想不起来还在哪里见过。
退后些,更安全,也免得同他吵架喷一脸口水。
他的回答让萧观相信,王爷狞笑:“我就说嘛,你不当贼……”龙三阴沉着脸:“您府上请的我,”把个脸盘子一晃,得瑟地道:“还是上座!”
梁山老王是告老在家,不再是威风凛凛的主帅。龙三是萧观所管辖的陈留郡王的将军,老王这就平易近人,有敬重袁训,也有拉拢龙二龙三,让他们回去听话的意思,他们是客,自然上座。
“放屁!胡说!瞎放你的屁!”萧观听到不信,这和他以前见到的威严老爹就不是一个人。痛骂三声,气势汹汹逼近:“我家的谁吃饱了没事情干要请你?”
眼角又见到破烂流丢衣裳,萧观觉得自己明白。不怀好意登时全到他的大脸上,王爷坏笑:“看看你的衣裳,我知道了,是你家表弟带你去的我家。看看你的衣裳,我早应该想起你和你家表弟打得火热。看看你的衣裳,”
大红大金,跟小倌儿馆里出来的一模一样。
他只字没提小倌儿,但从陈留郡王开始一听就知道。陈留郡王、龙氏兄弟一起翻脸,陈留郡王没好气道:“王爷,那是您的兄弟!”
大倌儿能比小倌儿好到哪里去?
小倌儿是不好营生,你也一样。
“哈哈,”萧观得了意,喝到肚子里的家中好酒开始作怪,摇头晃着脑袋,把个大拇指对自己一翘,宣称:“我的比他的大,所以我是大倌儿!”
这话不难寻思,一听就明。陈留郡王和龙氏兄弟一起气坏时,王爷端起下巴,细细揣摩着:“难怪老爹南征北战几十年,他就是有能耐。打小儿给我起名字,都知道为我占上风。”
这个人,喝光自己的酒,还要把小弟贬低。龙三彻底火了,冲口而出:“是您家小王爷请我们去的,送行的时候给我这一皮袋,也是他的盛情。”
“我儿子?”萧观再次眉开眼笑,浑然忘却他自己说过的,送酒给龙三的是小倌,王爷乐滋滋:“有儿子真好,知道老子馋京里酒菜,这就送来。”
龙三欲哭无泪,向陈留郡王求告:“姐丈,王爷是不是骂我?”儿子给他送的酒,敢情我这一路紧赶回来,就为给他送酒?我是你儿子吗?
陈留郡王轻咳一声:“王爷此言差矣。”
萧观一挥手,把他后面的话打回。王爷兴头了,边说着:“不差,”边追问龙三,哈哈打得震天响:“哈哈,我儿子好不好?”
龙三撇嘴:“好。”见天儿跟在我们家福姐儿后面转。
“我儿子活泼不活泼?”
龙三黑着脸:“精力十足。”暗笑:是加福的好驱使。
“我儿子高不高?”
龙三把萧观上下打量,忘记他才几岁不成?
萧观摸摸鼻子,把这个问题让过去,继续道:“我儿子鼻子像不像我?”
“我儿子眼睛像不像我?”
“我儿子吃饭像不像我?”
……
龙三的回答已经奄奄一息,活似再让王爷问几句,他话多伤气就要西去。而陈留郡王和龙氏兄弟面面相觑,有问孩子把吃饭净手全问到的吗。老八龙怀城喃喃:“一个儿子就是金贵。”
萧观面皮抽动,暴跳如雷:“一个怎么了!我爹就我一个,我何等的能耐!”陈留郡王侧过面庞,一脸的不忍观看。
见过刚愎自用的,没见过把刚愎自用放在吹自己上面的。
这位王爷调兵遣将倒不刚愎自用,他的一点儿自满全在他自己脸上。幸亏脸大是家传,不然那脸上堆不下。
龙怀城招架不住,抓住他的话尾巴赶快道:“您不但是能耐,您还能喝酒,现在酒全让您喝光,我们可就第二口也没有。您请回大帐去吧。”
龙氏兄弟一起用希冀的眼光投过来,都是眼巴巴一个意思,您请回,这里庙小,呆不下能耐大菩萨。
酒?
萧观让提醒,把手上皮袋再晃动,送到耳边听听,遗憾地道:“说半天的话也没再控出几滴,还真的没有。”想到龙怀城还说他尽兴,萧观对龙三又是指责:“既然我儿子送你,我儿子多大方,你怎么不多带回来。”
龙三很想拿脑袋撞墙,就是这里找不到墙。大叫冤枉:“也没多送是不是?只给一袋子。”
王爷听过欢喜不尽:“好儿子,会把家,不是什么好人,一袋子都嫌多。”龙三瞪着他的大嘴,从大嘴往下移,瞪到萧观的肚子上。
再少给点也真不错,至少你喝不到。
萧观看得懂,但他会难为情吗?毫不脸红,毫不羞愧,说一声:“给。”把个空皮袋往龙三手里一塞,大步往帐篷门走去。
陈留郡王等无声松口气,这骗酒的总算离开。见守帐篷兵打起帘子,萧观一脚帐内一脚帐外的时候,骤然回身,面上风云再起,喝问龙三:“你在京里和葛通聊过没有?”
龙三纳闷儿,葛通称王的心路人都知道,王爷肯定不答应,但你问我,我也左右不了他。就说:“见过一面,没聊过。”
估计这一块儿内营里都能听到王爷的咆哮:“想瞎他的心!失心疯病没药医!想在我眼皮下面挑事端,等我见到他,让他休想!”
葛通不在这里,陈留郡王和葛家也没交情。都知道萧观这是吼给大家听,敲山不一定震虎,一把子先都震震。为哄他赶紧走,一起答应他:“是。”
“还有项城郡王!不要脸的东西!请罪折子写十几个皇上才放过他,月底不回,下个月就回。都不许学他!”
龙氏兄弟为送神,道:“是。”
萧观最后把东安、靖和二世子也大骂几句,还是声闻十里的高嗓门儿:“老子英雄儿好汉!东安郡王也罢了,靖和郡王也罢了,打仗不怂,偏生出一对脓包蛋,看我好好收拾他们!”最后一个字干净的吐出,这才真的离开。
……
帐帘子重新放下,龙三犯糊涂:“管他收拾谁,作什么跑到姐丈的帐篷里骂,有人听错,还以为姐丈怕他。”
龙六龙七龙八一起冷笑:“他就是这个意思!”陈留郡王更是板一板面庞。龙三忙打听:“有故事听?快告诉我,我和二哥不在,出了什么事情?”
大家争着说:“前几天,京里圣旨到来,说项城郡王和两个脓包世子,王爷也没有骂错,真的是脓包,在京里没袭上王爵,命他们还往军中来。当时王爷就大骂一通,当着所有将军们的面。”
龙三倒抽一口凉气:“他这是立威不是?”
“岂止是立威?三哥你想想,以前的排名,东安、靖和、定边和姐丈。定边老东西死得呱呱叫,东安靖和自刎,他家的世子你我还不知道,别说跟王爷不能比,就是跟咱们也不比。姐丈这就居于上位。”
龙三按自己脑袋上一巴掌:“这么明白的事情,我倒还问。”也是不服:“王爷这是想拿下姐丈,他从此军中横行。”
呼一声:“姐丈,咱们别软。现在还有哪个郡王敢跟你攀比?你有志哥儿忠哥儿念姐儿的亲事,有太后,有小弟,有加寿,”在这里笑得鬼兮兮:“还有王爷的儿媳妇小加福。咱们是赢定了。”
陈留郡王微笑:“不说这个,横竖他是要军中横行,横竖呢,有项城和两个世子头皮好捏,他捏得不过瘾,想往我这里来,我也不是好揉搓的。横竖呢,还有葛通要划出一个郡王大旗,让他对付去吧,我乐得听你来说小弟。”
让龙三坐下,他往书案后寻座位。还没有坐好,先迫不及待:“说说小弟好不好,再说说我的孩子们。”就王爷一个人挂念孩子们不成。
龙三笑眯起眼,但还是先把志哥儿三个孩子说过。最后再来说袁训,他眼睛就快没有缝隙:“小弟家的大门呐,”跟龙二在家里面对老国公是一个模式。
“小弟兵部尚书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