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打马正要走,后面有人高声叫道:“侯爷请等等。”
……
袁训走后,皇帝又见了几个臣子,把马浦今早新上的奏折也看了一遍。马浦在奏折里写道:“梁山王新任,怕有不能之处。忠毅侯见识明白,郡王各司其职。东安、靖和二世子,可袭王爵,早回军中。”
皇帝丢下来到一旁,没有现在就要批的意思。
觉得口渴,端起茶碗来喝茶,见贴身太监带着笑容来回话。他带着笑,总是有好话要回。皇帝微微一笑,问道:“什么事情?”
“回皇上,太上皇让人来说,他和太后往忠毅侯府去,只怕要晚饭后才回来。”
皇帝随意听着,太后往袁家去不是稀奇事情。点一点头,正要说个好字,太监又回第二句:“忠毅侯夫人有了。”
皇帝不无诧异,向太监面上看看,太监又不会骗他,他不过就是太惊奇。太监堆上笑,还以为皇帝要更进一步的解释,道:“太医来回的太后,太后一听就命备车要去,又怕不是真的,打发章老太医先过去看,章老太医让腿脚快的回话,也是说有了,太后这就等不得,和太上皇过去看视。”
皇帝露出笑容,想这奴才说话有趣。
太后怕不是真的?
忠毅侯夫人都生下五个,算本朝中生得多的一位。但太后还盼不盼袁家的子嗣呢?她是盼的。因为盼,所以先让太医再去看过……
皇帝想了起来:“忠毅侯和夫人不是出城了吗?”
“奴才打听过,太医是遵太后吩咐,按着日子往忠毅侯府,给钟氏老夫人,龙氏国夫人和忠毅侯夫人把脉,这是太后的慈恩,无病防病的意思。太医去的时候,正遇上忠毅侯和夫人出门,请他们留步,这就看了出来。”
“哈哈哈……”皇帝大笑出声。
太监不明就里,纳闷的小心觑了觑。见皇帝笑得很是畅快,还说出一个字:“该!”
皇帝在想表弟,活该,让你贪玩,这下子你玩不成。但再叫他进来,也就不必。太后过府,留下他招待才是。再又要当父亲,只怕很喜欢。叫了来对着他一脸的欢喜劲头,跟刚才对着他的一身行衣一样,皇帝都不想看。
他只想肃穆的商议国事,没打算见表弟的嬉皮面容。
这就赏赐东西,让人送去,再来看奏折不提。
……
宝珠的正房里挤满了人,因为太后在这里,没有过多的喧哗声,只有着融融流动的欣喜。
安老太太笑眯了眼。
袁夫人笑眯了眼。
卫氏笑得合不拢嘴。
袁训笑得见牙不见眼。
太后在房中扫视一遍,看来看去就袁训笑得要走样。太后对侄子斜睨:“你外面去陪太上皇吧。”袁训说声是,也想独自走出来喜欢,就出来。
又要有孩子,以后又要多一个孩子没事儿不乐意,要求单独地闹上一天父亲或是母亲,滋味儿光想想就是又增一层,袁训刚才就想一个人喜欢喜欢,一个人笑上一回。
对着太后和长辈们在,总有承欢意味,有些陪笑的意思,自己不够畅意。
兴头的出来,已经想好太上皇在正厅里,从这里往正厅上去,有好几道小桥,都颇为幽静。桥下是一个人傻笑的好地方,又正好顺路。
这就往小桥那里去,还没有走到,有人在后面唤他。
“爹爹,”软软的,是加福。
袁训回身,见女儿跟在后面小跑着,怕她摔跤,袁训急步回去,把女儿抄在手臂上。当父亲的心,又要再当父亲的心,家里孩子再多也不觉得多的父亲心,对加福小脸儿看看,硬是看出她比昨天又出落许多。
酒涡儿比昨天的深不是?
加福还没有说话,袁训先是一脸的千依百顺,像是加福哪怕说上天摘月亮他也能,柔声回道:“乖乖,你要什么?”
加福双手抱住他的面庞,对着他认真的看看,问道:“爹爹,是你把母亲闹的看医生吗?”
袁训哈哈大笑,笑过两声以后,神秘的凑到小加福耳边,低低地道:“是啊,不过,不许对外人说好不好?”
加福肃然,小面容绷得紧紧的,用力点着小脑袋:“我不说。”
“就是战哥儿也不要说。”袁训想这句话要紧的要交待,不然小孩子们互相学话,让梁山王府听到,这笑话可就大了。
他用加福能挡半边天的口吻郑重告诉,加福虽然小,也感受到这事情可了不得。更用力点小脑袋,大眼睛瞟啊瞟着,寻找一下萧战没从房里跟出来,加福能体会到这是她和爹爹之间的小秘密。
就更一声:“嗯嗯!加福不说。”
“福姐儿,”萧战跟上来,袁训放加福到地上,让两个孩子去玩。
让女儿这样一闹腾,袁训心头的喜悦出去好些,再不是那层层压着想打滚大笑难以忍住的欢腾,这就直接往正厅去见太上皇。
“爹爹,等等我。”是清脆的小男孩声音。
袁训回头看,果然是两个儿子往这边跑。袁训同样是笑容满面,等着儿子们过来,离的有几步,袁执瑜脚尖一点,袁执璞往下一蹲身子同时发力,对着袁训扑过去:“接住我!”
袁训一左一右接住,后退几步消去儿子们扑来的力道,和儿子们也脸对脸儿笑上一笑,袁训问道:“你们又要什么?”
两个儿子异口同声:“爹爹,你把母亲闹病了是不是?”
袁训也交待他们不要往外面说,把儿子们抱着走上一段路,在正厅外面放下来,带着他们一起来陪太上皇。
父子们走进去,见太上皇负着手,仰面对墙上看着。那里画着一幅云中嬉戏的金龙,虽然不大,在袁训来看也算扎眼,是前福王留下来的东西。
前福王的这个宅子,因为福王是先太上皇亲生,绘的有许多龙图案。袁训住进来以后,请宫中收回正殿,皇帝考虑到太后会去,把正殿收回,袁家还要重新收拾给太后坐的地方,就没收回。
袁训命家人中称呼为正厅,不敢再用正殿来称呼,太后和太上皇不过来,正殿紧锁不开。但事实上这是正殿,规格不减,装饰华丽。
别处的绘龙图案,全修改过。正殿因为是太后回来时歇息的地方,没有动过。太上皇不是头一回在这里坐地,但今天表情很不一般。
袁训带着儿子们在后面行过礼,太上皇让他们平身,他也没有回身。继续端详着图画,不由自主的道:“这龙画的比宫里的好。”
袁训闻言惊愕,也听出太上皇的话意。对儿子们做个手势,执瑜执璞蹑手蹑脚,乖乖的退出去。太上皇听到,回头对他们笑上一笑,又回头去看壁上的绘画。
孩子们出去以后,袁训回话:“这是福王早有谋反之心,早年更骄奢淫逸不知收敛,所以伏法街头,以为世人之戒。”
太上皇深深的吸一口气,嗓音低不可闻:“早年?”有了一声冷笑,更对着墙壁目不转睛:“是啊,早年,他就这样了,我倒没有看出来。”
袁训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太上皇不是头一天见到这面墙,好好的就今天有了感触?他不知道原因,就没有中肯的话来劝。自己乱猜着想要劝解,有人来回话:“苏大人来见,董大学士来见,靖远老侯爷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