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 第四百一十章,支招儿(2/4)

“哎,”伙计叫住他,说着等等,飞快进房又出来,手中是一锭大银:“这五十两银子还你,你说押着当食盒押金,现在你是帮我送回菜,我能回家照看老爹,盘子碗一个不少还回来,你拿走。”

家人不肯要:“大哥您收着吧,”

“你拿着救人不是。”

“不瞒大哥,我们村子富,手里有几个。要我往京里来打点,带的钱足够。只是我没出过门的人,寻不到门路进去看视。这不,幸好有个同乡指路,说大哥您见天儿往昭狱里送饭,我昨晚寻到您门上。您又仗义,帮我这大忙。这银子,您留给老爹寻医生吧。”

家人一篇鬼话说完,伙计不好再推,也红了眼圈:“好好,乡里乡亲的,我能帮你,你也帮到我,老爹的病,还就是缺银子才没有好。行行,以后你再要去看,只管来找我。”

两个人洒泪告辞,伙计把银子交老爹收好,拿起食盒家什大摇大摆往一家酒楼走去。酒楼上幌子写着:周记酒楼。

见他进去,有个伙计嘲笑:“小六,你他娘的送一回饭就一中午不回来,又寻空子回家侍候你爹去了吧?”

伙计回骂:“去你娘的,张小五!我这是给郡王送饭,可不就那里侍候着,掌柜的不是说过,贵人的派头,就是这样。”

张小五忍不住笑:“得得,你赶紧跑堂,我说一句,你有一百句回我。每回送饭你都抢,中午客人多,把我累得像死狗。你站会儿门,我喝口水去。”

另一处,袁家的家人寻个没人的地方,把外衣一脱,露出里面绸衣裳。怀里又取出一个帽子罩脑袋上,这一身打扮再没有人敢当他是伙计,回袁家候着侯爷回来再回话不提。

挨得上陈留郡王,袁训在昨天收到纸条,就定下去见项城郡王。

……

出城以后,宝珠的心情好似在云中飞扬。她试着把马速放快一些,同时对袁训撒娇:“要是我摔下来,你能把我接住吧?”

袁训看着她含笑的面庞,大大咧咧:“放心吧。”

宝珠就把马打得快一些,在官道无人的地方,笑声如银铃般洒落。

金黄色的阳光铺满官道,风吹起她的衣袂似做飞天舞。

在宝珠的心里,是认为她嫁对一个好丈夫。在袁训看来,他娶对一个好妻子。

体贴与怜惜,本就是夫妻间相互都应该有的。袁训能看到宝珠的好,宝珠也把袁训的好如掬珠宝捧在手心。

眺望远方,出现隐约能见的黑色屋瓦。宝珠带笑回头:“我们过会儿再去那边,你说好不好?”袁训自然说好,也对那一处集镇看上一看,又看看身后马上的帐篷等物。

他道:“不要怕玩得晚,包你有地方住。”

“行。”爽爽利利的答应一声,宝珠继续在跃马在官道上。

停下来的时候,是在一处红叶林外。

红如丹珠的浓叶,系得住香车和宝马。宝珠脱口道:“要是孩子们见到,不知道有多喜欢。”袁训哈哈大笑一声,带马上前来并肩,揶揄道:“你输了的。”

宝珠不认帐,耍赖地道:“输了什么?”抚一把发上,已跑出淋漓香汗。

袁训送上自己的帕子,笑道:“出门前说的什么?”

宝珠还是装糊涂:“说出门来,你件件听宝珠的。”袁训不经意的打趣出来一句:“我又不是战哥儿,”

战哥儿看似件件安排,其实他是件件听加福的。

“哈!”宝珠拍着双手笑:“你也输了的,说好出来不说孩子们,你也说了,就不要怪我才是。”

袁训摸摸鼻子:“竟然不能忘记他们。”

宝珠还帕子给他,出来还没有一个时辰,也油然有思念:“加福会不会想我?”她这样一说,把袁训的话也招出来。

袁训来接帕子:“执璞私下里对我说,他又要生病,问我几时单独带他出来玩。”

他们一个递帕子,一个接帕子,指尖不可避免的触到一起。忽然,都有了轻微的战瑟,明显可感觉的一段热乎乎暖流沿着对方手指传递过来。

就在马上。

他们各自在自己的马上,并骑而行,扭身子送帕子。这就还在各自的马上,但痴痴的相望起来。

出门前说好不提孩子们,但遇到好看好玩的,就记不住不提孩子们。

但在这轻轻的触动中,他们浑然忘却天和地,家人和面前火山似的红叶林。

……。

四目相对,都微微地展开笑容。

深一层时,又同时深那么一层的笑。

十指连心,在这里应该也用的得当。对方的每一份儿欣喜和深情,都从手指尖直达另一方的心头。

让他们同时的,一起的,不约而同的,深笑一层,又是一层。深情一重,又是一重。

……。

这是一对有情意的夫妻,他们的情意大多建立在寻常的过日子上面。

认真的来说,他们不算曾深深的相恋过,只能是深深的相思过。

……

宝珠在头一回见到袁训以后,并没有过上多久时间,对袁训动了情意。

初动情意,袁训返程回京,宝珠无可奈何,碍于是个姑娘,也无能为力去寻。

又是一个没多久,这个没多久,时间久上一些。宝珠随祖母进京,心头百般的想忘却袁训,又百般的忘不掉,袁家上门求亲。

又惊又吓中,宝珠成为他的待嫁妻,当年成亲。

成亲前,宝珠一心存私房。成亲后,袁训一心中探花。才中探花,就去边城。夫妻从此开始两地分居生孩子,相思叠上相思苦,一直叠到今年,这才算是结束。

以前的,只能是相思。

在今天,这红叶印证中的深深凝视,才是相恋的开始。

生下五个孩子,才等到这一天。

也就打不断拆不散般,偏偏这里除去红叶,就是溪水。除去溪水,就是秋风。除去秋风,就只有一地黄花和西风,没有什么能打断他们,他们如入梦境的对视,再对视,眸光像木匠活伙加固用的榫接,凝视得想不到有日头和山河,想不到有你还有我。

只有他们这一对人,是一个整体。

“嚏!”

马喷了个响鼻,把这一对似凝固住的夫妻打醒。宝珠慌忙带马缰,让开两步后,想到刚才一动不动,又窘迫又得意,又羞涩又喜欢。

忍俊不禁,又笑了出来。

宝珠该有多窘迫,都五个孩子,宅院也相当好,夫妻们却跑到野地里来恩爱。她面如红叶似飞红起来。

她又很得意。

她深爱她的丈夫,她的丈夫也值得深爱。是对她体贴备至,关爱有加,直到今天也闹不清楚什么是王府姑娘,以他能耐,要真的想知道,早就弄得明白,他的心一直一心一意,从没有改变过。

先是吃吃的笑,再就扭动肩头笑,再就笑得簌簌有声,喜悦难自禁,情更难自禁。

袁训的马术好,在这会儿体现无遗。

不管宝珠是侧着身子笑,还是勾着面庞笑,他总是能坐在自己马上,面庞却压到宝珠肩头上,在她耳朵根子下面添笑声:“笑什么笑什么?这不是久旷才这样。”

“胡说,你回家已经半年有余,哪里来的久旷?”宝珠嗔他。让人听到,像是宝珠轻易不许他进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