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 第三百四十九章,这个才是真二爷(2/4)

上了锁的箱子,也不担心丫头们收拾衣箱会见到,见到她们也不会乱打开。而那锁,是宝珠无意中得来,据传来自海外,也就意味着本地无人能配这钥匙,妙手也许能打开,一张模糊不清的旧地图,又有何用?

宝珠放心不会让人发现,把她最近才起来的小秘密揭穿出来。她只和表凶说,只等袁训回家里来,请他揣测这主意行不行?

嘴角微起弧度,宝珠轻笑,就是不行,宝珠也已经办了。表凶不答应,收回来也行。

房外是青天,一树石榴花浓艳艳。天好,花好,家更好。谁敢毁坏这家这天这花,宝珠都会尽自己力量,保护这一切,驱散那一切。

瑜哥儿睡在雕百子嬉戏的小木床上,睡得呼呼中,小肚皮一上一下的起伏着,嘴角边噙出笑容。

璞哥儿睡在他的雕加官进爵的小木床上,睡得呼呼中,手脚还不老实的握着,像在寻人打仗。但看他皱起的小眉头,又像在辅国公床前听打仗故事,听到紧张处,就是这模样。

回来把故事告诉母亲,也是这模样。

黑宝石似的眼睛紧张成黑豆子,但心满意足。

窗外午后的日光和他们英俊的小面庞相比,都逊色下去。

这是白天,一般他们是哄不睡的。他们要玩小刀枪,哪有功夫去睡觉。但玩着玩着,就地睡着。草堆里,假山石上,也许是亭阁台阶上面,孔青带人跑他们回来,洗干净手脚,这就方便当母亲的来道个别。

对着大儿子笑,宝珠爱怜的柔声:“敢是梦里见到父亲了吗?看你笑的多喜欢。”当父亲的,也足有一年没见到儿子,也是信中把儿子女儿问了又问。

袁训爱孩子们,也就等于对宝珠的一片深情。宝珠在两个小木床间坐下来,给瑜哥儿扯好小被子,又用帕子给璞哥儿把指甲上的泥揩揩,见他们小胖脸上无忧又无虑,更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狡兔也有三窟是不是?

宝珠也应有后路,她只为家人罢了。

香姐儿和祖母对坐着,穿着桃红绣百花点缀瑞兽的衣裳,豆绿色灿出金光的小裤子,扯着袁夫人的淡青色衣袖咿咿呀呀,见母亲进来,对着她流出无数口水,亮出才扎的两个小牙头,会叫人:“娘,”

袁夫人和宝珠一块儿嫣然,在这里,叫父亲为爹爹,让她学叫母亲,她能先叫出一声娘出来,带足边城的味道。

宝珠好想抱她,可她肚子又大了一圈,只能抱憾。也不好弯腰,拉拉女儿小手,柔声道:“要有几天见不到你,你呀,陪着祖母不许淘气哦。”

香姐儿也听不懂,只把宝珠的帕子,雪白上绣红萏,她特别爱好颜色,扯在手中玩。宝珠就把帕子给了她,怕她等下哭闹。趁着她玩得兴高采烈,对袁夫人欠欠身子,袁夫人也怕打扰到香姐儿,含笑无声:“凡事儿小心,”目送宝珠出房门,卫氏丫头跟上。

出了二门,万大同辛五娘跟上。走出大门,是赵大人和余伯南带着人跟上。宝珠上了车,最后一辆车里,是满面不情愿的小贺医生,往外面嘀咕:“怎么又带上我?这不是胎相都安稳下来!”

转脸儿欣喜:“哎呀,离了我可就不行。”

一行人往码头上去。

这一回,卫氏也跟上,也就没那么担心二爷又一个人办差去,不在她眼皮子下面看着。

……

都说山西缺水,与处在黄土高原上,降雨量不多,又分布不匀有关。要说河流,也有一些。黄河水系和海河水系都流经,也造成行商的许多便利。

一只大船,像自江海中行来,因船身的庞大,带出浩浩荡荡的气势。船头上一面大旗,江风中展开平整,斗的一个字:袁!

这旗可不是现做的,是早就为袁训做好的一面将军大旗,预备着他凯旋再回来,十里亭外接他,让儿子们候在旗下,早早地能让丈夫见到宝贝们。

不仔细的看,江岸上的人也不能贴到旗帜上去看,是看不到上面有拆线的痕迹,把原本绣好的金线图案拆下来,剩下一个袁字,二爷恰好能用得上。

码头上早就议论纷纷,水天快近一色的暮色中,是傍晚该回家的时候,码头上也还挤满人,就为看一眼这大船是不是还会出现。

船上不太容易见到有人出来,乍一看上去,就是个守船的人都没有。风中,只有大旗飘扬,昭示着什么,也彰显着什么。

威风和凛然,像千古岁月里走来的痕迹,存在于无形中,又无从去捉摸。

要怪人家威风的,人家不就树个大旗在船头。有眼红这威风的,自管自家船上去树好了。附近也有这样的大船,船上也有旗帜,旗帜也大,上面金线银绣也不少,甚至还多出来许多耀武扬威的家人,但相比之下,总是不如袁家这船气派。

“气势这东西,不是暴发户穿件织锦衣裳就能看得出来的,”有人说道。

“就是,就像省里老爷们哪怕是件青布小褂,也比县里大人们穿官袍要精神,”

“那叫居移气,养移体,”

“别说了,你们知道船上是什么人?”

“这不用你说,袁二爷呗,还能不知道?”

还就有人不知道,懵懂着问:“袁二爷是谁?”就有人指给他看:“你只看看这码头上那拨子混混老老实实的,今天不敢来乱收钱,你就知道什么是袁二爷了?”

“哦哦,原来是他!”问的人知趣闭嘴。

阴影里,福王和陶先生一前一后站着,陶先生还是苦劝:“王爷,提防有诈!”

福王转过面庞,亮得邪乎,白牙森森然:“我怕有诈!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一抖衣袍,就要往码头上近水的那一端去。在他的心里,还有什么是可怕的呢?

他的子嗣,他已经安置好,收到信,说已到他所谓的“老家”,母子还算能过得习惯。他的爱妻,早就不在。他的儿子,从生下来就父子远隔,也已不在。

誓要把这皇权砸碎重铸变成他自己的福王,这一次真的发了狠。

月儿淡淡升起,照在他从容不迫的步履后面。他走得相当的稳,这步步从此,走的是刀尖子上。苦笑浮现在福王面上,早在他走出王府的那一天,他走的就是刀尖冰屑路,这是他自己选定的,他为此丢了王妃丢了儿子,丢了本该属于他的一个家。

弃了许多,也应该得到不是吗?

阴鸷如黑暗最深处的眼睛,望向那个大船,这一回将得到的是什么?一个同盟的人,还是一个对头?

袁二神龙见首不见尾,与普通的人有不同。

如果是少年英杰,他求的就应该是名声,是天下人都知道的虚名声。可他倒好,英雄宴过后,一晃经年不见人影,就是名声也很少听到。再出来时,又依然能霸住一方。

在福王看来这里面有手段,这手段不是一个以前从没有听到过的少年能做到的。他眉头更紧,要么,和他一样,同是皇族不甘人,要么…….只要他不是同等身份,他是一时的少年心性,是太子的人也好,是谁的人也好,对福王来说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去死吧。

不和,则离。

身后有脚步声跟上来,给福王安慰。陶先生跟上来了,他对自己忠心耿耿,不如说许给他的让人心动。

只要能打动人,许以江山,就像许给苏赫,许给郡王,许给草莽流盗……这又有什么?反正到最后坐江山的只能有一个。

只能有一人。

前面说的话,到后面能算吗?

大家都知道不算,都各有各的贪心。就像福王走向大船,取出帕子招展着。他也贪心,他要人,要这个江山。

……

大船停下,明月也恰恰高升,从船帆后露出光华灿烂,把船和岸上的人照得雪亮。甲板上,白雪也似,浑然好时光。

脚步,踏碎月光,踏入帘栊。福王半个身子进来,半个身子浮在帘栊中时,喉咙里先低低一声呻吟,带着诧异和惊奇。

陶先生以为遇到不测,就急忙跟着往里进。雪白上好月华锦制成的帘子,在他的手将碰未碰时,一声怒斥出来:“什么奴才!也敢进我的地方!”

船舱两边,无声无息的掷出各一道绳索。绳索随意的抖落成圈,拿鹰捉鸡似地把陶先生一缚,绳索一收,陶先生人到了半空中。

“哎哎,”只两声,陶先生让悬吊起来。忽然生出变故,码头上的人全张大嘴,不知是让绳索的精准给吓住,还是让这船的主人给惊住,但见绳索有生命似的往外一弹,陶先生空中翻了好几个圈,大叫声中,笔直对着江面落去。

“扑通!”

他落水中,溅出一簇高大水花,也在众人心中溅出一长串子奔雷惊风。这袁二爷,果然是狠!狠角色!

这是看不顺眼的人不能进是不是?

就有好事者盯着船舱门,想看刚才进去的那一个,怎么没倒霉蛋儿的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