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 第二百九十九章,苏赫逃走(1/4)

x,最快更新侯门纪事最新章节!

真正的愤怒,未必就是雷霆。

那从心头而起的怒火,并没有经过言语、眼光、身体而表现出来,却能直达到对方心头,把他雷到五内俱焚,这个,才是真正的愤怒的吧。

沉而有力的嗓音,带着主人本身的清朗,又有着经历世事的凝重:“福王,你可知罪?”是平静的,却似在福王头上打出一片炸雷。

福王匍匐蠕动,伏在殿中似结了茧而又要挪窝的一堆虫子。哭泣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烂哭糟啼:“皇上,皇兄,我知罪,我杀了他,我把他给杀了!”

泪眼模糊去指萧仪的尸首,也是送进殿来的,却没认清,带着受惊吓头晕眼花状,指了个相反方向,把殿角一侧的铜镶珐琅三足大香炉给指住。

福王高叫:“在那里,他死在那里!”

不管怎么看,都是离疯不远的模样。

皇帝嫌恶上来,油然的浮现出这就是皇家子弟,就这副模样,亏着他的娘当年的老太妃还有过扶子上位的想法,但是让当时还是皇帝的太上皇掐得灭灭的。

皇帝那时候是太子,他是怎么知道这事情呢?是由太上皇亲口所说。太上皇在还是皇帝的时候,对自己的太子儿子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也不可轻易换君。把黎民百姓逼到换君主的地步,那是老天也无法来救。是以,一任君王要洒洒脱脱的做个皇帝,后人不见得好,也未必贬低,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这就是这几朝里,太子都是打小儿培养的缘故。

皇帝四平八稳的当上皇帝,也就顾念当老子的心情,在太上皇去世以后,没有薄待太妃,像宫里常见的没有靠山以后,冷炕无炭,冷饭霉馊,帕子见风就化,这些都没有。

但只一个没有薄待也没有厚待,就足够太上皇在时风光无比的太妃郁闷到天天睡不着。她的儿子女儿们又不受待见,没有冷言呵斥,但比别的皇叔们待遇要差,像陈留郡王、项城郡王等人的父亲,原也是位皇叔,都放回封地,手掌兵权,福王殿下就只老实呆在京里,皇宫边上弄个府第,当个无权王爷。

如果是能知足的人,这一生有穷人想不到的富贵,也过得不错。但无权二字,有时候可以害死一大批人。

太妃是郁郁而死。

心气儿太高,又顺境惯了,只除去没当皇后,这是太上皇堵着,她也没辙,境遇稍有不同,即刻过不下去。

倒也没有人害她。

福王越是叫得高,皇帝就越鄙夷他的生母。一旁站着自己的太子,俊秀高华,处理过许多大事,皇帝就又生出一点儿傲气,在心里来了句民间粗话,什么人生的,就是什么种!

已去世的太后自然系出名门。

走去看了看萧仪的尸体,更对福王只怕要疯有点儿怀疑。

人的身前是有肋骨的,萧仪身前那一片,此时全成一个一个血洞,就是有把削铁如泥的好刀,也得下得去手才行。

何况还是他的儿子。

摆了摆手,皇帝吩咐道:“传朕旨意,华阳郡王萧仪大逆不道,虽已身死,也是谋反之身,不许葬入皇陵!其图谋有日,亲信人等必有牵连!凡,侍候人等,一概处死!”目光流连在福王面上,转上几转,沉吟着对太子望去,似乎等太子拿个主意。

太子近前一步,低声道:“父皇,此系亲王,非同小可。”

皇帝也就有了主意,冷厉眸光在福王身上打个转儿,喝道:“福王教子无方,打入天牢!家产着人看管,家人尽皆圈禁!”

福王让人带出去的时候,犹在大叫:“我杀了他,皇上,我为你出了气……”出去很远,凄厉嗓音还能听到余音。

“哼!”皇帝重重哼上一声,这才想到另一个人,对太子皱眉:“那个苏赫,还没有拿到?”太子也奇怪,从收到消息他往宫里来,这都过去近两个时辰。

要知道抓捕的时间越久,意味着伤亡人也就越多,而在苏赫逃亡的过程中,损伤财产也就越多。

太子陪笑:“儿臣亲自去看看。”

闻言,皇帝颔首,太子正要出去,外面传来喊冤声:“皇上,冤枉啊…。”听到这个声音,皇帝手指按住额头,对太子眉头更锁:“是高家的人?”

“是。”太子停下脚步,欠下身子。

高家,是贤妃的娘家。

皇帝不听也就算了,听到就怒不可遏:“只怕还有良妃家的人,还有别人家的人!朕以宽为政,不是从宽到底!”

原地气得踱了个圈儿,一拂袖子,把气出到中宫身上:“你母后素识大体,应该知道朕的心思。”

太子回道:“是,依儿臣来看,嫔妃以下,全数处死,以儆宫中。嫔妃等,皆按家中功绩来算,打入冷宫令其改过。”

这是不想杀太多人的意思。

“那你去告诉你母后,再对她说,她应该知道朕的心思,为什么还把六宫的事情往朕这里推?”皇帝摆手。

太子微笑解释:“母后就有赏罚的心,但受巫盅的人是她,因此允许嫔妃们来见父皇喊冤,一来是知道父皇以宽为政,二来母后想也有气头之上,处置不当的意思。”

“哼!就这样吧。你往后宫去,再就赶快去把苏赫带进宫来,我想看看这第一名将是什么模样。”皇帝面沉如水。

太子应声是,出来见到外面跪着的贤妃等人娘家,又都上来对着太子喊冤,太子不予理会,径到后宫去告诉皇后,再就出宫。

袁夫人为听这个信儿,还没有走。中宫对她撇嘴:“怎么样,我说的吧,嫔妃以上,不过冷宫罢了。”

“皇上才杀了福王府中的人,再杀嫔妃像是暴君。”袁夫人劝解道:“再说有情意,你也放心不是?”

谁不喜欢身边陪的,是有情意的人呢?

中宫轻轻地笑了。

……

“痛,轻点儿……”药敷到肌肤上,袁训就呼痛不止。为他敷伤药的宝珠也跟着咬牙抽气,像是痛的还有宝珠。

热水,伤药瓶子,放在床前朱红色小几上。小几的颜色,和窗外初起的晚霞颜色差不多。天,已经是近傍晚,把霞光送入房中,也落在*的袁训身上。

他原本不是太黑的人,经过边城外呆的几年,全身现在是古铜色,鲜血淋漓的伤口,就像古董铜瓶上,天长日久积累出来的暗红色绣斑。

不由得宝珠要抽气,伤口太多了。宝珠只心疼去了,然后就请小贺医生取药来敷,没功夫细数,就觉得眼前密密麻麻的,处处是血痂血珠子,处处都是伤口。

小心的,把药又涂到另一处伤口上。

“咝,宝珠,你到是轻点儿,”没事儿就神气活现的小袁将军,现在是可怜兮兮。宝珠轻轻吹着气,涂一层,吹几口,又是心疼又是可气:“你呀你,如果不是殿下亲身到了,谁也拦不住你!这是你刚才自己一直在吹的。”

正攒眉忍疼的袁训一听就笑了,口吻吹嘘:“我呀,不把他拿下来,怎么会罢休?”宝珠对着他面容打量着,狐疑满腹:“你?你不疼了?”

怎么说起刚才的事情,就跟没事儿一样?

“疼,怎么不疼,哎哟,疼得不行,宝珠,快点儿来吹吹,”袁训立即又死狗一条。

他倚在床上,方便宝珠在他身前身后涂药,眉眼朝下,宝珠看不到的地方,还是笑意。

小袁将军痛快极了,算起来,他和苏赫足的打了好几个时辰,虽然苏赫受的伤没有他的一半,但却给了小袁将军好些底气,以后再遇到苏赫,和他单打,有把握再给他添几道伤。

没有人劝他,谁劝袁训,袁训就跟谁着急。又都看出兴头,对苏赫的功夫都想见识,就是一直讽刺袁训要把苏赫累死的柳至,到最后也不说话,看得津津有味。

太子殿下赶到,袁训正带着满身的白布包扎条子,把他的棍舞得龙卷风一般。苏赫并不气馁,还有英勇。太子殿下鼻子几乎没气歪,心想难怪半天拿不下来苏赫,让殿下还以为集全京的兵力,也困不住苏赫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