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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寿在军营里,也是长辈们热烈的话题。袁训对陈留郡王的话表示欣赏,殷勤地道:“等再回去,把加寿送给姐丈看两天,让你好好和她亲近。”
“咦,不对啊,”陈留郡王怔了怔神:“我得先陪我女儿,”把袁训轻推:“不用送来了,我自己没有女儿吗?我倒要去陪你的玩耍。”袁训主动往旁边让让:“我就说你其实不疼她。”
“有一堆人疼,不用我。”陈留郡王鄙夷。
他真的回家,也不是疼女儿的那种人,不过能及时想到自己还有念姐儿,也算难得。
袁训走向辅国公,再次要把周何花彭归还,辅国公想王爷今年都陪着外甥,虽然关安重伤也不妨事,也就收下。
……。
夜色深重,春天的夜晚风呼呼,不弱于北风。梁山王的帐篷算厚重的,点起的蜡烛也拂动不停。王爷坐在烛光下,淡黄明亮的烛光忽而往东,忽而往西,他的面容就在烛光下成为阴晴不定。
暗影轮流落在他脸上,但他的心情却不是阴晴不定。
喃喃细语,缓缓出来。
“和稀泥的本事?”这句对袁训的评语,是他的儿子萧观信中最爱写的。三两封信中,就有一封对着父亲骂袁训。今天打得正痛快,姓袁的又跑来,结果没痛快。今天逮到太子党中的谁谁正要揍,姓袁的跑来…。
梁山王重新审视袁训此人,眸底全是沉思。
袁训是辅国公的外甥,随母独自到京中。对这一点,梁山王没有多想。他的眼线也在京中,都说他是淑妃的同乡,淑妃又是中宫的同乡,同乡见同乡,引见到太子门上,顺理成章。
这个人独得太子重视,才是梁山王今天花点儿功夫,推敲袁训的主因。让他用一句话表达的话,梁山王想赞叹的说,太子殿下是慧眼。
王爷有好些年没有回京,上一回奉旨回京中,太子殿下还稚嫩年青。梁山王由儿子和幕僚的信来推断未来储君的品行,今天又从袁训身上深刻感受到,殿下是天生的人中龙凤。
只看太子殿下用的人,就都不一般。
用柳至,是柳宰相一家,太子妃一族,是势必要笼络的大家。
用苏先,早些年就让梁山王啧啧有声,认为殿下手段与别人不同,雏凤之声已清扬越出。
袁训到军中的时候,梁山王是放在心中的。石头城大捷,不是袁训一个人的功劳。是萧观起意,袁训的调度,尚栋的好主张,太子党的英勇无畏,这里面缺一不可,梁山王当时并不多加关注袁训。
太子党名声在外,没点儿不一般的手段,枉为太子党。
只有今天,在生死关头,袁训不惧不怕,镇定安抚马匹的执着,让郡王们震撼一把,也给梁山王心中刻上一道痕。刻上一道叫袁训,绰号太子门下的印痕。
梁山王不会担心袁训在军中对他不利,他几十年圣眷不衰,揣摩上意这一条上,比郡王们都强。梁山王甚至知道不管袁训有多英勇,太子不会把这样的人久放在军中。
文探花,武将军,这样的人最适合放在高处为高官。烛光之下,梁山王凝眸,已经花足心思在想这事。
他是从都察院出来的,难不成还回去当御史?
工部在六部中相对权柄弱,太子不会让他去工部。
刑部?也有可能。
吏部,他现在武将出身,虽然是文探花,径直去吏部难以服众。
兵部?也有可能,但资历太浅。
户部管钱粮去么?那可是个肥缺儿。不过现在户部两侍郎,全是柳家的人,柳宰相家正一门鼎盛,轻易换人朝野不安。
春风总是不经意的从帘外进来,似在窥视帐篷里尊贵的这个人想心事。
白天才有一仗,晚上梁山王能余暇中沉思,不是这王爷犯懒,是他为儿子的一片心思。王爷老了,虽还没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时候,今年在京中也流露告老之意。
他要为自己的儿子挪位置,虽然提出来之前,也知道以萧观资历不足以服众。那干子郡王,随便出来一个,都可以把萧观耍得团团转。
但父慈爱子,是这样的道理。梁山王并不指望袁训能在军中帮萧观,毕竟王爷还要再干些年头,估计袁训比他走的还要早。但为了萧观,早早揣摩这些年青人,早对以后朝中官员安置有所心知,是件必须做的事。
花一个晚上来想袁训,梁山王心底放的,只有他的宝贝儿子。
……
还有人,和梁山王一样,也在此时此刻寻思着袁训。
一望无际的草地,夜色黛黑,草色也近乌色。在人的眼中,绿油油现在是乌油油,润滑感觉并没有改变。踩在上面,跟大帐中毡垫一般儿柔软。
繁星明亮,远山如不可知的深渊,银河深邃似银丝带,月儿在其中淡而又淡。
山坡后面,几个人隔开各有几步,静静站着。阴影中见不到他们的面容,但东安郡王的虎头盔甲把他暴露,靖和郡王的猱金丝铸造的盔甲独特,也能分辨得清。
还有定边郡王的乌甲暗沉无光,如果不是他的眼珠子发亮,还以为那里是块大石头。
项城郡王清咳一声,让人一听就知道是他,咳声远比别人粗重。
气息不匀的咳声,一听就是心气儿不匀。
白天见到袁训又逞威风,还有蒋德关安那两个难得的死忠,项城郡王心气难平,不仅是不匀顺那么简单。
北斗星光流转,若明若暗。这是备战时刻,军营中没有打梆声,却只能换防能知道时辰。四个人站在这里,已经默默无声有小半个时辰。
一直站下去也不是办法,东安郡王悠悠道:“老主意?”
“老主意。”靖和郡王和定边郡王接话。
项城郡王皱眉,他不能确定老主意和他想的是不是一样,对东安郡王皱眉:“杀了他?”还是这样说话最明了。什么是老主意?这三个字项城郡王根本就不懂。
但别人都懂。
东安瞄瞄靖和,靖和瞅瞅定边。定边郡王的眼珠子邪乎的亮着,对项城郡王摇头。项城郡王急了:“难道看着他天天长光彩?”脚尖狠狠捻碎草茎,项城郡王喘的粗气声清晰可闻。
“灸手可热,碰不得,只能笼络。”东安郡王缓缓出声。
灸手可热这话,把项城郡王提醒。他是能要袁训的命就要,不能要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没错,他们在说的,就是陈留郡王最近风头出得太足,要有个主意打下一部分才行。
害陈留郡王出风头的根源,是他的小舅子袁训。
项城郡王和别人相比,憨了点儿,并不憨厚,总想把袁训往死里害。
让东安郡王提醒,项城郡王干咽唾沫,想到小袁将军的赫赫身分还不是他的三品将军,是他身为太子门下,太子三近臣之一。好吧,自问自己摊不起这官司,这也不像杀个雷不凡,老侯在没有证据下,也不敢上门把他怎么样。
那是太子近臣。
项城郡王装出很懊恼,后悔失言的模样:“也是,他的来头不小。”故意挑一下别人的嫉妒心,冷眼看看,也架着这是晚上,他们选这里碰头,地方又太黑,像是没有人对这话流露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