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 第二百四十二章,家产九开(4/4)

袁训又回来到他身边,是他极大的一个安慰,也是他极大的一个助力。他敢和儿子们发难,已经老子和你们谁也不怕谁。

不担心你们全滚蛋。

他的儿子们后面,可全是郡王。当父亲的也算手急眼快,经由老国公夫人出面,有陈留郡王在身边,如今又有袁训这圣眷高,中宫的命根子在,国公发难,可谓是时机成熟,正是时候。

也可怜他隐忍到现在,也不容易。

要知道郡王们,可全姓萧,是皇家一脉。

十大重镇,十位包括倒台的钱国公,他们全是外姓人。他们享受的是萧家的土地,享受的是朝廷的世袭,他们还不姓萧,一代又一代的下去,这凭什么呢?你们又不是皇族血脉。

这些话,当儿子们的现在想不通。以为长辈恩泽,能泽被子子孙孙。当父亲的也懒得说开,全是只可意会不可言谈的话,懂的人不用说,说出来也不懂,只怕还不服气。

不说也罢。

国公说到做到,当下让众人起来,让管事们进来,把他吩咐整理的总帐全丢下来。手按住账本,看住宝珠和八个媳妇:“以后家里的事情,由你们揽总儿,遇事多商议,再有只想到自己不想到别人的,你们就分成八份!再出来一个这样的人,你们就分成七份。分到最后只有一份,纯属自找!”

“是。”媳妇和宝珠拜领。

这也是国公考虑很久的,一直不得要领。他早发难几年,把家交给谁合适?他不想再助长姨娘们,也不想让国公夫人名符其实,养她许多年,也给她一个儿子,这还不足够吧?在国公看来,她膝下有养,府中有她的衣食,已经足够。

推想以前,没有夫妻失和这件事情,就不会有后来的许多姨娘存在。辅国公深恨国公夫人,也不无道理。

这就很好,宝珠深明大义,既不自私,也能为别人着想。她和万大同争田契争得不惜把他掳走逼迫,这一片心思完全是为舅父,不是为自己。

可见为别人着想,所以佛道儒洋诸教派,都奉为上上之道。但总遇到为别人着想,那人反而黑心黑肺,冷眼旁观不值得的人,离开也罢。

总有同路之人。

上上之道,从古到今,经历春秋无数,经历几度烽火,走过无数自私的不知感激的人流大潮,这大道从没有改变过。

不因为君王蛮横而改过,也不曾为某一人的行错做错而改变。

为别人着想,也是宝珠今天得到一份儿家产,这个家里大多的人并不难过的原因。

宝珠还有谦辞之意,是辅国公对她微笑:“这田契,你母亲对我说明,多半儿是她的嫁妆,小份儿是你的私房。我不还你了,也是我抚养你丈夫一场,有点儿回报还真不错。你呢,也接受我的一点儿心意,家产九开,你们只得一份吧。”

就是有人心中不舒服,听到这话也干眼睛,无话可说,这田契里面还有宝珠的私房呢,人家可是先填在里面,而后又把田契双手送回。

客厅上重新归座后,出来一点儿皆大欢喜气向。

除府中动用以外,这个家里所有人的使用,都包括在内。日常饮食,头油里衣,都算日常使用。

姑娘们嫁妆,又有定例,从此按例而添,无须再担心五姑娘多讨一件,六姑娘就跟着着急。

余下的家产概不分派,收息却归九人。公子们不用再为争东西乱想心思,人人不少,每人平均。

至于袁训分走一份,公子们从小到大用“小弟”称呼他,就是袁训没有现在的荣耀,也都心中早有这意识存在。

姨娘们搂钱为什么,起先是怕别人比自己多,就想比别人多。后来是为儿子,为女儿。

姑娘们搂钱为什么,怕别人比自己多。

公子们搂钱为什么,怕别人比自己多。

现在你不多,我不多,余下的再想也没有,以后还想什么呢?

管事的这就离开,能当管事的人,钱财上头脑总清楚些。暗想国公这主意,他自己也不留私房,都点头称是。

辅国公接下来又重赏红花,重赏万大同,这就要散开众人,又出来一件小小插曲,让家里人对宝珠又一回刮目相看。

有人来回话:“衙门里赵大人带着几个囚犯来见老爷。”辅国公奇怪:“我没请他?不素之客,又带着囚犯,他来做什么呢?”

宝珠盈盈起身,陪笑道:“舅父容禀,这是去年大表兄的侍候人,凌三和他的小子们,半夜里去为难我,让家人们拿下。本该就还大表兄,但虑到大表兄管教不力,又虑到这些人狼子野心,不顾亲戚不顾大表兄要落下得罪亲戚的名声,就没还他,看押在狱中。又不敢自己发落,如今舅父回来,请舅父发落才是。”

龙氏兄弟迅速把眼睛一抬,他们在去年出来这事情后,找不到凌三等人,也曾想过宝珠投状子,衙门里看押。

但以公子们本地长大的手段,竟然没找到凌三等人的一点消息。

在辅国公说好以后,赵大人押着凌三等人进来,龙怀城气不打一处来。他去年和姓赵的吃饭,就托的他帮忙寻找。

难怪没消息,全在这位心里,他不说,自然就没消息。

再看别人,也对赵大人恼火。公子们对本地衙门诸人熟悉,也皆是托的赵大人。赵大人说:“呵呵,没见到没见到,一定没在本城狱里。”让公子们最后认定是早送往太原,估计早死了寻不回来。

辅国公如何和赵大人寒暄,公子们都没听到。他们一会儿瞄瞄赵大人,一会儿瞄瞄宝珠。这姓赵的几时成了弟妹的狗奴才,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直到赵大人和国公见礼完毕,走向袁训满面春风:“袁大人,咱们又见面了。”他依官场礼节,撩袍就要行大礼。

袁训一把握住他,笑道:“京中一别已经数年,相见欢喜,不必拘泥。”

赵大人见这样说,亲昵的在袁训肩头捶上一拳:“还记得我说过的话,我走那天,你代殿下来送我,我说弟必非池中物,他年相见要在青云之上。现在呵呵,京里的消息你听到没有,你又要升官了。”

龙氏兄弟无语,这小弟走的什么运,果然又要升。

这在袁训是意料当中,但辅国公很想打听,打断两个人的寒暄:“我们才回来,军功也才报上去,你这是哪里来的消息?只怕不真。”

“国公您忘记,石头城大捷,早在王爷军功折子上去以前,京中就收到消息。”

辅国公道:“这倒也是。”他们从大捷到回来修整,近两到三个月,京中足可以收到消息,再回来消息。

但他沉吟:“可王爷请功折子?”

“您又忘记,这里面有小王爷一份功劳,梁山王爷自然请功得早。”赵大人笑道:“这是他的亲儿子,又不是后的。”

辅国公也笑了,颔首道:“说得是。”

“八月里,金殿上为军功就争论好几回。争的最凶的,就是我这位兄弟,小袁将军。”赵大人再看袁训好笑:“为你,兵部吏部户部礼部见天儿吵,就差把工部和刑部也扯进来。”

袁训自己也好笑:“不知道哪些混蛋反对,等我回京去再和他们算账。”

“兵部是现管,吵架有理。户部管钱,想来是赏赐上他们有意见。礼部总管天下诸礼,军礼也在内,他们吵也有道理。这关吏部什么事情,他们主管天下文官,管么管到老夫头上来,管不到将军头上。”辅国公为外甥鸣不平。

袁训但笑不语,他还是吏部的官儿。

赵大人在这里怔上一下,袁训的薪俸由他按月送给宝珠,这里面有太子府上和监查御史两份儿钱,宝珠不懂,他却明白。

怔上以后,赵大人就笑了,有个解释出来:“这不是素来如此,兵部要的赏赐多,文官们他们能不跟着吵吗?看着眼红不是。”

这解释真不错,也是历来的弊病。辅国公释然:“确是如此,也一直如此。”接下来关切地问:“可有结果出来?”

“吵呗,说是袁兄弟年青高官,上一回已经叫不适合,再给官更不合适,就议说赏赐上加重,这就把户部扯进来,户部见天儿哭穷。兵部侍郎沈大人说那不行给个爵封吧,礼部又扯进来,说他查得清楚,骂沈大人假公济私,沈大人家公子现在袁将军帐下,说沈大人实是为自己儿子提出,袁将军往上升,对小沈将军自然有好处,”

辅国公骂道:“这群龌龊官儿,有能耐打仗自己来。”

“吵上好几天,最后说荫及子嗣。偏生一打听,袁兄弟又是个女儿。”赵大人放声大笑:“这就接着再从头开始吵。”

“噗!”辅国公也喷出笑声,袁训更是笑得肩头抖动,半晌正色道:“这是欺负我不在京里,我要是在京里,”

赵大人说得性起,又有显示他虽然不在京里,却消息灵通的炫耀在,大笑轻捶袁训:“你在京里又能怎么样?忘记吏部让你摘走多少官员印信,尚书大人恼恨你不是一天,差点弹劾你,后来一打听你当时还不是官,他就差把太子门槛踩平去告你状,别说你已经忘记这事。”

辅国公一听这是事出有因,早把人家得罪在前面。耸眉问袁训:“你在太子门下当差,摘过多少官印?”

袁训慢吞吞:“有一回就五十七个,加起来这几年总有一百来个吧。”

“难怪人家恨你。”辅国公又是得意,又是埋怨:“得饶人处且饶人,”埋怨过,又立即为外甥找个理由出来:“年青不懂事,你气死我了。”

“我中探花后,去领御史官印,吃他好长时间冷板凳,让我等足了才见我。”袁训诉下苦:“他不算是报复过了?”

这里谈话实在热闹,龙氏兄弟又眼热不痛快想攀谈等一起上来。龙二将军怀武想到一件事,嚷道:“小弟你当时在太子府上当差?”

“是啊。”袁训回答。

龙二也想起来,和龙二一样不客气地问:“那你摘别人官印以前,有没有知会过吏部?”袁训嗤笑一声:“知会他作什么?摘完了又不是不告诉他。”还得他除名,这一步要吏部来完成。

兄弟们一起对袁训白眼:“难怪!”

你不把掌柜的当掌柜的,拿管天下文官的机构不当回事儿,人家不恨你像是有点儿傻。

面对舅父的满面责怪,龙氏兄弟的一起白眼,袁训捏拳头:“他有侄子在这里呢,也回京成亲去了,等他回来看我收拾他。”

这下子宝珠也要冲他白眼,悄悄地道:“你就省省吧,少让人担心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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