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古带道:「那当然退兵啊!他的后方都被打烂了,他当然要退兵!」
这是他非常确定之事。
他试想自己站在李瑕的那个角度,听了那么多消息,怎么可能不着急?怎么可能不担心?那肯定得退回去的。
「不错,再加上陛下的条件,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张弘范道:「就算不退,他也要抽调一支重兵回援……到时,便是我们的机会。故而,我劝大王不必着急,越拖对我们越有利。」
兀古带问出了他最在意的一个问题,道:「唐军不会偷袭我们吧?」
「眼下还是不能松懈。」张弘范道:「大王还是驻兵保州城为妥。」
「可我是骑兵。」
「说了这么久,我就是想告诉大王,这一仗打法不一样了。」
「那好吧。」兀古带终究还是同意了,
有些不满地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今天来,是来指挥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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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古带的祖父阔列坚曾得到了成吉思汗赐予的六千户,这次是征集了一万人来增援,其中有两干人则是他的怯薛。他打算将这些骑兵都带进保州城。
至于郑云表、邸浃,则分别领兵驻扎在顺平、唐县,作为椅角之势。
而如今保州城里已经有了两千俘虏,还有张弘庆从河套带回来的兵马万余人,这些多是贺兰山之败后收拢的汉军溃兵。
另外,张家在保州一直是有自己的私兵的。
这些私兵名义上说是一万人,但兀古带知道其远远不止。
更多的张家私兵平时可能脱下盔甲在田间耕作,而一旦有足够威望之人号召,便能迅速披甲上阵。
忽必烈显然早已有心要削张家的兵权,先是让张柔去职,将张家的兵权交给张弘略,等李擅之乱后,又转而让张弘范接手。
这些年,保州这些汉军名义上是归张弘范统领的,但张弘范人却一直不在,时而在大名府训练李遭的兵马,时而随驾在忽必烈身边。
如果贺兰山一战时,张弘范统率的是张家老兵,那一战也许会是另一种结果。
也许吧,总之忽必烈对世侯的猜
忌有,但远远没到像宋廷那么严重的地步,随着李瑕北伐,忠心得到验证又有足够能力的张弘范已重新得到了更多的兵权。
他唯独不能实质指挥兀古带的一万蒙古骑兵,但包括郑云表、邸浃在内,顺天路所有的汉军都归他指挥。
而在设计杀了张弘道,让元军取得一场小胜之后,他才正式露面,开始着手布置防御。
暂时还算顺利,他至少把兀古带劝回了城内,免了被偷袭的风险。
张家的许多旧部对这一点却非常不满。
这些将领们站在城头上看着入城的骑兵,一个个都抱着双臂,脸色难看。
「九郎何必把这些蒙古人请进来?」
张弘范作爽朗之态,道:「目光要长远,如今陛下任我为蒙古汉军都元帅,已非一府一路之主官,须作全盘考虑。」
「九郎是将他们都当作自己的兵马?指挥得动吗?」
说话的是顺天路左副元帅贾文备,说话时用下巴指了指城下的蒙古骑兵。
张弘范拍了拍他的肩,诚恳道:「大哥信我,我会约束这些兵马,不会给保州城带来麻烦。」
贾文备之父贾辅一直以来都是张柔的副职,两家也是姻亲,这种亲近从他们的字就可以看出,张弘范字仲畴,张弘略字仲杰,贾文备字仲武。
因此张弘范对贾文备颇为敬重,以兄礼事之。
「希望如此吧。」贾文备也是深受忽必烈的大恩,提醒了张弘范一句之后也不再多说。
兵马入城,忙忙碌碌,终于到了傍晚。
城门关上,张弘范独自站在那,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九哥。」忙了一天的张弘庆过来,道:「安排好了。」
「大元各路兵马太乱了。」
「当然乱了又是蒙古人,又是汉人,还有色目人。世袭万户一大堆,互不统属。」
「所以,没有宗王坐镇的话镇不住。」张弘范道:「我有我的无奈。」
张弘庆压低了些声音,用蒙语道:「我听说贾文备找你麻烦了。」
「没有,多问了几句而已。」张弘范皱了皱眉,道:「但有另一桩事。」
「什么?」
「我没找到金符虎。」
「我下午还看到了你调兵了。」
「不是这枚。」张弘范道:「这枚是陛下所赐,但父亲那枚一直没有给我。」
「你说的是我这枚顺天宣权万户的金虎符?」
「不是。」
张弘范按了按张弘庆的手,没让他把那枚新符拿出来,张弘庆那枚已是李擅之乱后,军民之权分治的新符了,连「军民总管」四个字都没有。
「我说的是父亲自己那枚,在他见窝阔台之前,就一直用来调令张家旧部的那枚。」
「还有这种东西?还有用吗?」
「不好说。」
「那在哪里?」
「我来之前问过二哥,二哥说在贾文备手上。」张弘范低声自语道:「但贾文备一直不肯给我.还与我装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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